李懷清了清嗓子,心里將腹稿又轉了一遍。
實際上,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回答問題了,在這之前,他經歷了兩次回朔,原因倒不是王旱與文挺給了他多少壓力——雖說二人所言,其實也是南北朝世界中,蕭庭教授給李懷的一些個手段,真正的考較,是李懷注意到,想要出奇制勝,必須要把想法包裝一下,最好能用穿越前、現代社會的那一套東西來進行包裝和迷惑,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。
所謂效果,自然就是要在這樣的聚會上,突出自身的能耐。
所以為了能夠自洽說出,他前后花費兩次回溯,一邊說出想法,一邊和老師龍驤將軍探討,通過對方的指點和找錯,來完善自己的說法——目前,李懷還不能說這一套會形成政策,只是先拿出來鎮住當前的場子,讓三公子之爭,再也沒有懸念,省去之后的繁瑣和麻煩。
“有什么想法,就都說出來吧。”龍驤將軍微微一笑,開口詢問。
李懷點點頭,開口便道:“當造神。”
此言落下,營帳之中,立刻便安靜下來。
“造神?”
龍驤將軍蔓眼的疑惑。
“不錯,”李懷點了點頭,“屬下最近遍翻有關獠人之卷宗,便注意到,其各族各有供奉,但又迥異,不同于咱們中土人祭祀先人,獠人因物資匱乏,要經常遷徙,可能幾年之后,祖先埋葬之所就不知所蹤了,因此難以敬拜先人,唯有叩拜神靈。”
龍驤將軍則問道:“即便如此,那又與咱們荊南安危有什么關聯?”
“自然是有關系的,”李懷笑了起來,“有道是,倉稟實而知禮儀,咱們漢家兒郎也是富足之后,才生秩序,才衍制度,又反過來靠著制度,度過災荒與困苦之年,相輔相成,反觀這獠人,因災禍與匱乏而難成定制,繼而就不能生出固定之禮儀,沒有禮儀,便無道德文章滋生之土壤,是以要教化起來很是困難,往往一兩代受過教化的人一走,便故態復萌,而且其族又分高下,貴賤有別,貴者慕華,卑者被奴役,所以往往是受過教化的貴族沒了,部族便恢復原本模樣,難以持續……”
“所以,你想要通過造一尊神靈,來定規范其言行?”龍驤將軍沉思片刻,搖頭道,“但如此作為,也有諸多不便之處,不見得就比教化要容易。”
李懷則笑道:“大將軍有所不知,下屬在誘捕五族之長的時候,為了籠絡其心,借其之力,曾許諾要讓他們五族聯合……”
“這事你在信中提到過,事急從權,”龍驤將軍一錘定音,補給其他人借題發揮的機會,“更何況,若非如此,安能有這般戰果?只是事后要推托,還是容易的……”
李懷卻道:“屬下固是答應他們聯合,卻沒說如何聯合,總不能讓他們兵力合一處,成一大族吧?所以,不妨就讓他們擋著新神之面,歃血為盟,共推祭祀,以此開篇,然后徐徐圖之,則近可以安保幾年太平,遠更生長治久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