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肖染徑直走向后堂,繡娘默默鎖好店門,拿起今日的賬本,也跟了過去。她將賬本輕輕放在桌上:“這是今天的賬目。”
肖染甚至沒有掃視一眼,隨意地擺擺手:“坐。”
繡娘依言,只敢用半個身子挨著椅子邊緣坐下,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,指節微微發白。
肖染見狀,直接開門見山,不再繞彎子:
“聽著,從今往后,這家鹽店歸你。所有的營收、盈虧,皆由你掌管支配,我不再過問,也不會伸手跟你要一文錢。你想怎么經營是你的事。”
他看著繡娘驟然抬起、充滿驚疑的眼睛,繼續道,“同樣,我去何處、做何事,你也不必理會。我在此地停留的時間不會太久。”
他身體微微前傾,語氣陡然轉冷,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:“唯有一條鐵律:無論對外對內,絕不可泄露半點關于我身份的問題。否則……”他沒有說完,但冰冷的眼神已說明一切。
“可……”繡娘先是下意識點頭,隨即像是想起什么,臉上浮現憂慮,“可你若走了……大姑她們,定不會與我善罷甘休的。”
“此事你無需憂慮。”肖染的語氣斬釘截鐵,“臨行之前,我自會替你料理干凈所有隱患。不留后患。”
不管肖染這話是真是假,有無能力辦到,繡娘緊繃的心弦驟然放松了不少。有了這句承諾,哪怕只是個渺茫的希望,也讓她覺得踏實了許多。
當晚,肖染便搬進了鹽店后院原屬于李笑父親的房間。
繡娘早已默默地將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。兩人再無多余言語,各自回房,一夜無話,倒也太平無事。
次日清晨,天光微亮。
肖染已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了蓖發的扁擔籮筐。他換上了一身漿洗得發白、打著幾個補丁的粗麻布衣,對著院中水缸的倒影仔細挽好袖子,卷起褲腳,儼然一個準備上工的底層手藝人。
距離所謂的“恩科”尚有三個月之久,肖染可沒打算虛度光陰。
從剃頭匠那里學來的手藝,正是他眼下打磨實踐、尋求突破的關鍵。
若能真正摸索領悟到剃頭匠的精髓,那么自身晉升至雙c級便水到渠成。唯有到了那時,他的實力方能迎來質的飛躍,以后無論是面對蓬萊樓,還是長春會,自己都有光明正大叫板的底氣。
繡娘默默站在檐下,看著肖染這副改頭換面的裝扮,眼中充滿了不解和好奇。但昨夜那番約法三章后,她已將分寸刻進了骨子里。
縱有萬般疑問,此刻也斷然不敢多問一句,只是目送著那個頂著李笑皮囊的陌生人,挑著那根扁擔,一步步融入了清晨長安街市那流動的、虛幻的人潮之中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