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首的老太監,赫然是先前與代龍一同沐浴的那位。
老太監緩步上前,其余小太監皆垂首屏息,大氣不敢出。
“是他!!”芍宏樟看清那老太監的臉龐,登時駭然失色。
“你認得”肖染側目。
“嗯……算是認得。”芍宏樟死死盯著老太監,低聲道,“此人名叫王強,宮里的老貨,平日里最愛裝出一副道貌岸然、指點江山的架勢,實則貪得無厭,人所共知!”
王強環視全場,臉上堆起滿意的褶子,沙啞開口:“好,好哇……咱家可是多少年沒見過這般‘熱鬧’的恩科了。”他目光掃過壇家兄弟那小山般的身軀,眼中贊許更濃。然而視線一轉,冷不丁落在下方的肖染和芍宏樟身上。
老太監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。
空氣陡然降至冰點。就在王強似要發作之際,他又仔細打量了幾眼,目光定格在肖染身后的芍宏樟身上,細長的眉毛微微一挑,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異色。
“干爹,有何不妥”代龍察言觀色,小心探問。
王強沉默片刻,擺了擺手:“罷了,些許小事,無傷大雅。莫耽擱時辰,開始吧。”
“諾!”代龍心中暗松一口氣,他早看到了肖染,生怕王強刁難。見干爹不予追究,他立刻從身后接過一卷明黃圣旨。
“門下!”代龍尖利的嗓音刺破寂靜:
“朕開恩科,廣召賢才,以根器為重!上根者如棟梁,可委樞要;中根者勤修漸進,當擢州縣干吏;下根者若問軍旅,雖加雕琢終難成器,然可量才為胥吏。今乾坤未定,爾等尚存轉圜之機,望爾等下一科大放異彩,勿負朕期……”
念罷圣旨,代龍上前一步,揚聲喝道:“上根器者,三次機緣;中根器者,兩次;下根器者,僅此一次!諸位考生,由此門入,根器高低,自有分判!”言畢,便躬身退至王強身后,垂首侍立。
身后巨門發出沉重的軋軋聲,緩緩開啟。門縫乍裂,一股蝕骨寒風裹挾著刺耳尖嘯洶涌而出!
壇家兄弟見狀,率先搶步上前。兩人魁梧異常,魔化程度最深。行至門下,那門楣上的紅燈籠驟然閃爍起灰白光芒。
一旁記錄的小太監立刻高唱:“中根器,兩位!”
強如壇家兄弟,竟只得中品根器場中眾人皆是一凜。
隨即,其他魔化考生也魚貫而入。
燈籠光芒大多轉為慘淡的幽綠——皆是下品根器。
肖染暗自估量,若論強度,壇善財生前或可勉強夠上上品,可惜早已尸骨無存,多想無益。
“下品……下品……下品……”
“咚!!”記錄太監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,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:“上品根器一位!”
“上品!”
無數道灼熱的目光瞬間聚焦于一人之身。那人身形矮小,周身魔化痕跡并不明顯,竟身負上品根器!
“認得嗎”芍宏樟壓低聲音問。
肖染搖頭:“眼生。”他腦海中迅速閃過與古心堂等人一同進入者的面孔,確認并無此人。難道是后來者但可以肯定,此人并非吳縵,也非金蟾子。想不通便不再多想,招呼芍宏樟:“走,該我們了。”
芍宏樟猶豫片刻,終是硬著頭皮跟上。
兩人行至門前,一直閉目端坐的老太監王強,眼皮倏然抬起,目光如鉤,精準地鎖定了芍宏樟。他朝芍宏樟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。
芍宏樟一愣,下意識地也點了點頭。兩人再無其他交流。
肖染邁步跨入大門范圍。門梁上懸掛的燈籠紅光流轉,表面竟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!那人臉對著肖染上下打量一番,旋即,燈籠爆發出炫目的銀白光輝!
“上品根器一位!!”
肖染對此毫不意外。百屬之體,若非上品根器,還能是什么
就在他胸有成竹,準備大步流星跨過那道巨門門檻的剎那。
一股異樣的熟悉感陡然襲來!只見一道妖冶的紅光,如同嗅到獵物的毒蛇,自那血色燈籠中激射而出,瞬息間撕裂空氣,精準無比地鎖定在肖染的手臂上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