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報——!將軍,鎮北軍……鎮北軍前鋒已至城外十里!”一名探子連滾帶爬地跑上城樓,聲音里滿是恐懼。
李奎心里咯噔一下,手下意識地握住了刀柄。
“慌什么!”他色厲內荏地吼道,“城中尚有三千守軍,糧草……糧草還能支撐數日!傳我命令,全軍上城墻,準備死守!”
命令傳了下去,城墻上的守軍們卻磨磨蹭蹭,臉上看不到半點戰意,反而充滿了驚恐和絕望。
一名老兵悄悄對他身邊的伍長說:“伍長,真要打嗎?我前天聽從京城逃難來的親戚說,鎮北軍的火炮,一炮就能把城墻轟塌。他們的火槍,能像下雨一樣打出子彈,咱們這血肉之軀怎么擋?”
那伍長臉色發白,壓低聲音道:“閉嘴!讓將軍聽見,要你的命!”
話雖如此,他自己的腿肚子也在打顫。
就在這時,一騎快馬從遠處奔來,馬上騎士并未攜帶兵器,只是高舉著一面白色旗幟。
騎士在城下百步處勒馬,從懷中掏出一個鐵皮卷成的喇叭,用盡全身力氣喊道:“城上的大周兄弟們聽著!我乃鎮北王麾下傳令官!我家王上,不忍北方生靈涂炭,特發仁義之師,解民于倒懸!此來只為推翻暴政,不傷百姓分毫!”
“凡開城投降者,既往不咎,皆為鎮北子民,分田地,發糧食!若頑抗到底,城破之日,便是爾等的葬身之日!”
喊話完畢,傳令官將一份卷軸用弓箭射上了城樓。
李奎的親兵撿起卷軸,呈了上去。
李奎展開一看,正是那份《告大周北方同胞書》。
上面的字句,句句誅心,將大周朝廷的無能與腐敗,和鎮北國的繁榮富強,做了血淋淋的對比。
“妖言惑眾!”李奎一把將檄文撕得粉碎,怒吼道,“弓箭手準備!射死那廝!”
然而,城墻上,竟無一人拉弓。
所有的士兵,都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。那眼神里,有恐懼,有怨恨,還有一絲……祈求。
“你們……”李奎愣住了。
“將軍,”那名伍長壯著膽子站了出來,“我不想死。”
“我們也不想死!”
“我家里已經斷糧五天了,我弟弟就是餓死的!我憑什么為那個只知道修宮殿的皇帝賣命!”
“李將軍,對不住了!”
幾名平日里與李奎親近的軍官,對視一眼,忽然一擁而上,將他死死按在地上。
“開城門!”
安豐城,兵不血刃,再下。
這樣的一幕,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,于大周北方各郡,不斷上演。
鎮北軍的推進速度,快得令人匪夷所思。
往往是先鋒部隊剛抵達一座城池,城內的守軍就已經發生了嘩變,綁了主將,開城投降。
有時候,王建的部隊還在行軍路上,前面城池的百姓代表就已經帶著降書,在路上等候了。
從河間郡到望州,再到中原腹地的門戶——平陽郡。
一個月的時間,鎮北軍所過之處,傳檄而定。
大周北方三十座城池,盡數易幟。
大周朝廷賴以拱衛京師的北方防線,如同一張被水浸透的爛紙,一捅就破。
至此,大周三分之二的疆土,連同超過七成的人口,都已落入林蕭的掌控之中。
整個天下,都安靜地等待著,那支鋼鐵大軍,兵臨京師城下的那一天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