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了,武器的生產效率將提升百倍、千倍!
這已經不是技術的革新了,這是一種思想上的革命!是一種顛覆了整個工匠體系的恐怖理念!
“陛下……您的意思是……”張富安的聲音在顫抖,他指著黑板上的車床圖,“這東西,就是用來實現……實現您說的那個‘標準化’的?”
“然也。”林蕭笑道,“它,以及一系列與它配套的銑床、磨床、鉆床,統稱為‘工作母機’。”
“它們,就是用來制造機器的機器。有了它們,我們才能以微米級的精度,去加工我們想要的任何零件。我們才能讓‘標準化’成為現實。”
微米級?
張富安又聽到了一個新詞,雖然不懂,但他能感覺到那代表著一種他無法想象的精確。
他激動得滿臉通紅,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。
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,而陛下,就是那個手持鑰匙的神!
然而,狂喜過后,一股巨大的難題涌上心頭。
他仔細看著圖紙,臉上的紅光迅速褪去,轉而變得煞白。
“陛下……臣,臣有個問題。”張富安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。
“這圖上的……這個叫‘導軌’的東西,要求絕對平直。還有這些齒輪,要求嚙合得天衣無縫。可是……可是我們要造出這臺車床,就得先有能加工出這些精密零件的工具……可我們現在沒有啊!這……這不是雞生蛋,蛋生雞嗎?咱們……咱們造不出來啊!”
這正是工業化初期最經典的“自舉難題”。
看著張富安一臉的挫敗,林蕭卻笑了。
“誰說我們沒有?”他拿起一張新的圖紙,上面畫著一個結構相對簡單的滑臺和一把長長的刮刀。
“路要一步步走。在有精密機床之前,人類的祖先,是用更原始,也更考驗智慧和耐心的辦法,來獲得第一個‘基準平面’的。”
林蕭開始講解“三平面互研法”和“手工刮研”技術。
他告訴張富安,如何鑄造三塊大致平整的鐵板,然后用涂上顏料的a板去研磨b板,刮掉高點,再用b板去研磨c板,再用c板去研磨a板。
如此循環往復,三塊鐵板最終會趨近于絕對的平面。
“用最笨的辦法,去實現最精密的奇跡。”
張富安聽得如癡如醉。
他從未想過,精度竟然可以這樣“磨”出來!
這其中蘊含的簡單哲理和天才構想,讓他對林蕭的崇拜,再次攀升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高度。
“陛下……您……您真是……”張富安激動得說不出話,最后只能重重跪下,一個響頭磕在地上。
“臣,明白了!臣這就去辦!就算是拿牙去啃,拿指甲去磨,也一定把這第一臺‘母機’給您造出來!”
林蕭滿意地點點頭,親自帶著張富安和格物院最頂尖的幾十名工匠,一頭扎進了皇家鋼鐵廠的秘密車間。
接下來的日子,整個車間進入了一種近乎瘋狂的狀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