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深地換了一口氣,“行,我會讓人通知廚房。”
“謝謝。”季聽說完,從桌上拿起了筷子。
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通常都不會說話,只是這次吃的時候,季硯執會時不時朝對面看一眼。
季聽第一筷夾的就是那道‘一花一世界’,看著他把西班牙火腿送進嘴里,再細嚼咽下,季硯執收回目光,唇角微不可見地抬了下。
他記得這道菜的火腿原料是用紅背菜做的,季耳朵能吃下去,看來是被成功地騙過了味覺。
季硯執在心里冷哼了聲,總算是把季耳朵挑食的臭毛病給掰過來了,光吃肉也不見長肉,肯定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胃里的菌群被破壞了。
季聽這頓吃了很多,筷子基本都沒停過,看得季硯執又心頭冒火。
凌熙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,專挑季耳朵吃飯也要過來攪事,他一會兒倒要看看凌熙到底又作什么死。
又過了一會兒,飽到嗓子眼的季聽終于停下了筷子:“我吃完了,我想繼續去玩游戲。”
季聽輕啟薄唇,到嘴邊的話又轉了方向:“去吧。”
他原本想問季耳朵這幾天待在里面又在做什么,但又怕季耳朵覺得他起了什么疑心,所以哪怕能通過心聲知道答案,季硯執也忍著沒問。
季聽去了游戲室,季硯執便回了書房,坐下后就把今天中午餐廳的監控調了出來。
12點整點,季聽出現在餐廳,坐下才咬了一口東坡肉,凌熙就進來了。
‘季聽,我后悔了,我愿意跟你在一起。’
聽到這句話的瞬間,季硯執眸光驟然一沉,似一把刺骨而凜冽的刀刃試圖穿過屏幕穿過凌熙的身體。
接下來的十幾秒,季硯執的眼神越來越冷,因為季聽在沉默,像是在猶疑又像是掙扎。
直到季聽一個深深地呼吸后——
‘你的愿意,有什么了不起?’
驟然之間,深眸中的瞳孔微微一晃,仿若一泓暖流劃開了眉眼間的霜雪,接著便是笑意藏也藏不盡的從唇角漫上,滿目皆是明晃晃的光。
季硯執倒回去看一遍,接著再倒回去,胸口的輕顫還要假借清嗓掩飾。
十幾分鐘的監控,季硯執足足看了一個多小時,季聽每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都沒錯過。
他這下能肯定,季耳朵是真的不喜歡凌熙了,甚至連一點余情都沒留。
眼看凌熙的情緒徹底陷入崩潰,季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。
季硯執拖動鼠標,就在準備按下關閉的時候,又拖回來點開了主樓大廳的監控。
視頻40倍快進,下午3點47分,季世澤回來了。
進門沒多久,他就把凌熙叫到了書房,從里面關上了門。
季硯執深眸戲謔地瞇了下,看來他沒猜錯,凌熙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就是受到了季世澤的指使。
畢竟是他把人帶回來的,起不到利用價值絕對不會白白養著凌熙。
從凌熙的口中知道中午發生的事情后,以季世澤的性子一定會先懷疑季聽的反常,然后就是跟他一樣,親自查看監控。
推測到這里,季硯執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。
想必季世澤之前就已經知曉了他拉攏那些董事的動作,再加上他故意沒有遮掩王冕和汪斌的項目進度,種種相加,除非他得了失心瘋想跟季世澤魚死網破,否則根本不敢這么張揚地露出底牌。
這時候季世澤就會想,他這邊的勢力一定是得到了新的王牌,接著就是不擇手段地深挖,沒想到查著查著,突然發現每條線都或多或少的跟季聽相關。
這么多年,季硯執太了解季世澤了。
生性多疑,陰險歹毒,在信任一個人之前,手上必定要握住置這人于死地的把柄。
正是因為這樣,季硯執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。與其他故意疏遠季聽,把人推出去藏起來,不如就堂堂正正地放在季世澤眼皮子底下。
季世澤查得越是順利,線索就越多。直到這些線索融匯成一片網,季世澤就會反向懷疑,季聽不過是他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,而迷霧之下,潛匿著引他入甕的一場大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