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硯執一點一點掀開身上的被子,然后把臺燈光源開到最暗,下床去了客廳。
他今天的公事還沒處理完,有兩件事明早就要定奪,所以他必須要把文件看完。
季硯執悄無聲息地來到小客廳,拿起茶幾上的筆記本,看了眼面前的沙發,又轉頭看了眼臥室。
猶豫了還沒一秒,他轉身去了浴室。
兩分鐘后,季硯執拿著被消毒紙巾里外擦了三遍的筆記本,偷感十足地上了床。
靠上床頭后,他長出了一口氣,然后轉頭朝身側看了眼。
確認季聽沒醒,季硯執才打開了筆記本。
時間一晃,到了凌晨兩點多。
季硯執批復完生產系統部的最后一份郵件,合上筆記本,挺起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脊椎。
他吐出一口氣,下意識又朝季聽那邊看了眼。
可這次季硯執卻不像工作時那般迅速收回視線,而是順著臉龐緩緩下滑,一路來到了白日里握過的那只手上。
季聽天生就長了一張得天獨厚的臉,可此刻季硯執才發現,對方就連一雙手都生得無可挑剔。
指甲是修剪過的半月形圓弧,白皙的皮膚顯得血色很淡,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此時微微蜷曲著,哪怕在暗光下,也宛如大師精雕細琢的過的寒玉。
季硯執將這塊‘寒玉’輕輕握進手里,包在手心里看了看,還是有點太瘦了,手背上的掌骨凸顯出來,顯得有幾分嶙峋。
他正想著,這只手竟倏地從他手里抽離。
季硯執怔了一瞬,抬起頭就見季聽不知道什么醒了,整張臉都厭惡地皺蹙在了一起:“你有病啊季硯執!”
像是手上沾到了什么臟東西,季聽甩動著,嘴上還罵著:“我靠,真把我惡心死了,你到底想干嘛啊?”
季硯執的胸口的空氣驀地像被全數擠壓了出去,僅僅一個呼吸后,深眸中便浮起了冷鷙的暗色:“你是…季聽?”
“我他媽不是季聽是誰啊,你……”
話音未落,季硯執忽然起身抓向他的前襟,可腰剛發起力,他整個人猛地一顫。
“嗬——”
伴隨著一道短促地抽氣聲,季硯執從夢境中驟然轉醒。
面前的筆記本還開著,屏幕上的光標閃動,透著一股心有余悸的冷光。
他闔了闔眸,原來,剛才只是一場夢。
季硯執調整著微促的呼吸,坐起身把筆記本放去一旁,轉回身來,卻不敢望向身側了。
喉結上下滾了滾,片刻之后,他還是忍不住把視線投了過去。
依舊是那張安靜恬淡的面容,季聽睡得正沉,像一株名為月下美人的花。
季硯執緩緩傾過身去,兩只眼睛仿佛把季聽的臉鎖在了眼眶中,一寸一寸仔細描摹。
就在這時,季聽長睫一陣輕動,雙眸惺忪地睜了開來。
兩人猝不及防間來了個四目相對,季聽怔怔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臉,一時回不過神來。
“季耳朵?”季硯執忽然開口叫了他的名字。
“……嗯。”
“季耳朵。”
季聽這次不嗯了,眉心微微蹙起:“季硯執,你怎么了?”
季硯執眸中劃過一抹慌亂地閃爍,嗓音干涸而嘶啞:“我,我好像又發燒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