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硯執面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,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:“你要帶他走?”
“他是我的兒子,跟你們季家無關。”
季硯執冷冷地笑了一聲,帶著幾分嘲弄:“他是你的兒子嗎?”
林清剛要張口,他又冷諷地道:“如果季聽真的是你親生的,你為什么能眼睜睜地看著季世澤把他養廢?為什么對著自己的兒子,你仍然能將那副假惺惺的面具戴得嚴絲合縫?”
面對他的指責,林清卻依舊神色不改:“你都知道了。”
季硯執清楚她指的是什么,卻故意忽略:“季聽對你來說只是一個工具而已,現在才想起來彌補母愛,太諷刺了吧?”
“我知道你恨我。”說這句話時,林清的眼睛垂了下去:“但我跟季世澤從來都不是真夫妻,既沒有夫妻之名,也沒有夫妻之實。”
季硯執的眼尾微不可察地縮了下,“那你當初不顧廉恥地嫁進季家,到底是為了什么?”
“為了錢。”
“呵。”季硯執嘲笑得直接,“我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,要么說,要么自己走。”
林清的拇指死死掐進食指第二處指節,指甲蓋邊緣壓出青白的月牙痕。呼吸凝在鼻尖三秒,再抬頭時瞳孔里晃動的暗潮已被壓成一口枯井。
“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什么,季硯執,你要報復也好撒氣也好,所有事跟季聽無關。”
季硯執也不管她是真意還是做戲,只是冷漠地道:“本來也跟他無關,你大可不必做出這副犧牲自己的樣子,沒人想看你的表演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這就帶小聽離開。”林清深吸了一口氣,“我跟你保證,以后我們母子倆跟季家不會有任何關系。”
“你的保證對我來說一文不值,至于季聽,他下半輩子都會跟我在一起,他現在不會跟你走,以后你也不用癡心妄想。”
林清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困惑,又換上了審視的眼神: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還以為你會懷疑我對他做了什么。”
話音剛落,林清竟突兀地揚起一抹笑容:“你不會的,只要小聽不招惹你,你根本不屑于理睬他。”
這種‘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’的姿態,讓季硯執心頭浮起一抹膩煩感。他厭憎林清太多年,即便知道她或許跟母親的死無關,但一時半會也無法扭轉感觀。
季硯執不想跟她在季聽的話題上打轉,于是道:“你藏了這么久,現在突然回來,是不是因為你得知了季世澤被判刑的事?”
“沒錯。”
季硯執沉默了片刻,“東樓衣帽間里,程映玉和她孩子的東西,也是你放的。”
“是。”
前面還遮遮掩掩,現在突然這么坦白,倒讓季硯執猜不透她了。
“你跟蹤偷拍了程映玉這么多年,總不會是因為她是季世澤的情人吧?”
林清眼尾泛起的細紋忽然凝住,食指無意識摩挲著褲縫。當第一個字終于撞破齒關時,雙眼在一瞬間迸出二十多年來未曾落下的淚光,像淬過火的鐵片突然砸進冷水里。
“因為她和季世澤一樣,是害死你母親的元兇。”
季硯執心頭驀地掠過什么東西,悶不透風,竟荒謬地令他生出一抹逃避的心思。
就在這時,林清臉上露出了一抹堪稱詭異的笑來:“凌熙的母親同樣也是,她該慶幸她死在病床上,否則她一定會死在我手上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