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莞爾一笑,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:“你畢竟是季世澤的親生兒子,他不會病態到一開始就想置你于死地,要不是有我這個催化劑,或許你們可以父慈子孝。”
最后這個詞惡心到了季硯執,他面色極冷地道:“即便你不告訴我,總有一天我也會知道我母親死亡的真相,我同樣不會放過季世澤。”
林清臉上揚起一抹欣慰又愉悅的笑,“太好了。”
季硯執不明白她口中的‘好’是什么,但他卻明白林清的目的:“所以你留在季家,就是怕我被季世澤蒙蔽,忘了我母親的死。”
林清蹙眉,似乎認真地想了想:“也不全是,要不是想看你長大后親手報復他,其實我一直在找機會把他殺了。”
“至于程映玉那個女人……你已經讓她失去了她所在乎的一切,簡直讓她比死還痛苦。”
說到這,林清露出一抹欣慰又愉悅的笑容:“小執,你不愧是文茵的兒子,就像我眼里的她一樣出色。”
季硯執心頭驀地浮起一股涼意,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他看出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不正常了。
他陷入了沉默,林清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:“其實我也會害怕,害怕文茵怪我將你淹溺在仇恨之中,但我又想,文茵那么好,她一定舍不得恨我的。”
話音剛落,她忽的抬起頭來:“小執,文茵是很愛你的,她只是生病了,你不要恨她,她知道了會傷心的。”
眼前的一切在季硯執眼中變得光怪陸離起來,他曾經恨之入骨的后媽竟然在懇求他不要憎恨自己的母親,離譜得不可理喻。
“林清,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。”
“是么?”林清的嗓音變得很低,就像自言自語一般:“文茵也會這么想嗎……”
季硯執已經不能理解林清對母親的友情了,他只看了一種執拗到扭曲的情感,像一把熊熊燃燒的大火,完全抹去了林清自己的人格。
該付出代價的人已經萬劫不復,季硯執并不想去深挖林清執著的原因:“我會給你一筆錢,你拿著錢消失,再也不要出現。”
話音剛落,林清臉上的表情忽然消失了:“你為什么要放過我?”
“不然呢,殺了你?”
“我沒有保護好文茵,你應該恨我的。”
季硯執沉默了兩秒,“你不覺得你說的話很荒謬嗎?”
林清搖了搖頭,緩緩地癡癡地,像慢動作一樣:“是你不理解。”
“我應該理解什么,你?”
“如果你把一個人看得比你自己還重要,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向地獄,無數個午夜夢回,你會不會像我一樣痛恨自己的無能?”
季硯執驀地攥起了手指,完全是出自本能的,他想到了季聽。
可這種猛然掀起的驚惶卻在眨眼之間褪去,他清楚地看到兩者的性質不同,不該互為聯想。
他冷漠地輕啟薄唇,道:“我不會給我自己后悔的機會,就算死纏爛打,我也會死死地拉住他。”
林清的瞳仁顫了顫,眼圈一點點紅了:“沒錯,是我自己不敢,所以才從來沒有伸出過手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