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硯執是想發火來著,視頻接通之前,他甚至都準備好了要把季聽狠狠罵一頓。可真到看見這張帶著病氣的臉,所有醞釀好的責備都化作擔心,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了。
雖然狠不下這個心,但該說的還是要說:“季耳朵,實驗室就在那兒,它沒長腿也不會跑,我就不信國家非要讓你在有限的時間拿出偉大的成果,到底是誰逼著你拿健康去換的?”
季聽抿了抿唇角,低聲道:“沒有人。”
“那你急著爭什么朝夕?”
季聽沉默了幾秒,“不想讓國家和你等太久。”
這句話落進心里,季硯執一下什么怨氣都沒有了。
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好哄,他努力地繃著臉:“你別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我就不生氣了,你要是再敢把自己累病了,我就是被判刑也要把你抓回來,不信你就試試看。”
“還有,在你治療期間你要每天跟我說治療情況,包括醫生的反饋和你用藥的劑量,記住了嗎?”
季聽這次卻沒有答應,而且默默垂下了眼簾。
季硯執察覺到他情緒不對,“季耳朵,你怎么了?”
“……對不起,項鏈丟了。”
季硯執的心臟驀地緊縮了下,濃重地失望感頃刻間將他包圍。那是兩人唯一能夠聯系的方式,丟了就代表著兩人以后連彼此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。
說不難過是假的,但季硯執知道季聽一定竭盡全力地找過了:“沒事,一條項鏈而已,丟了就丟了。”
大領導聽著這句話,心下了然。難怪能追上季總師,看來除了長得好看以外,情緒穩定也很重要。
季硯執的語氣越是輕描淡寫,季聽心里就越是難受:“季硯執,要不你還是說我兩句吧。”
“那還是先攢著吧,等下回你把我弄丟再說。”
他本來是想開個玩笑讓對方別有那么大負擔,沒想到季聽卻忽然肅了神情:“我不會把你弄丟的,無論你在世界哪個角落,我都會找到你。”
季硯執笑了一聲,正要說什么時,一旁的董成山提醒般地點了點自己的手腕。
他朝屏幕右上角看了一眼,發現只有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了。
“季耳朵,這可能是你回來之前我們最后一次通話了。不過沒關系,任何煩惱都不該成為你的煩惱,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,不管我是30歲還是80歲,我都等你回來結婚。”
季聽眸中悄然涌起一絲紅意,用力地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幾乎是話音剛落,視頻通訊就被截斷了。
季聽看著驟然暗下的屏幕,心中無法釋然,可也只是斂下了眸。
大領導想安慰兩句,但又不知道說什么,只能輕輕地拍了拍季聽的肩。
季聽感覺到了他的動作,低聲道: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大哥說得對,什么事都沒你的身體重要。”大領導盡量讓自己的嗓音顯得溫和一點,“小季,等你病好了,以后研究院每周固定休息兩天,一天工作時間最多不能超過12個小時,你看好不好?”
季聽點了點頭,“好。”
大領導松了一口氣,臉上跟著多了點笑容:“走吧,我送你回醫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