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決定了暫時不對季硯執言明,季聽調整方向,開始冷靜地列出第二個核心問題——
如何解決心聲泄露。
他在腦中迅速列出兩種思路,思路一:找出心聲的傳播方式。
已知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需要介質來傳播振動,既然他的思維‘聲音’可以被傳遞給他人,就說明在物理世界必然有其載體和傳播途徑。
那么接下來他就要設計出一種能捕捉極微弱能量波動的傳感器網絡,嘗試在他進行思維活動的時候,捕捉他周圍空間定位異常的、可關聯的信號源或能量場變化。
一旦捕捉到變化,那他就可以找到內在的‘發送端’進行標記,進而分析出介質分子。
思路二:如果用盡辦法也追溯不到源頭,那就給意識層面設置防御體系。
比如利用高精度腦機接口技術,在思維信號離開大腦前就進行捕獲、加密,如同給思維加裝密碼鎖,使其即使被接收也無法解讀。
又比如他可以研發出一種神經植入裝置,進行思維混淆,用以掩蓋真正的‘心聲’。
出現問題,解決問題,季聽的眼中重新凝聚起那種面對終極難題時才有的專注光芒。穿越時空的壁壘他尚且能找到理論上的鑰匙,那么眼前這座關于‘心聲’的大山,也不會成為他無法攀登的絕壁。
既然有了初步的、涵蓋物理與意識層面的解決思路框架,那么邏輯鏈條自然導向第三個問題——
從何處開始著手研究?
秦在野的信上提到了四個可能的「接收者」,季聽首先在腦海中劃掉了季硯執,接著劃掉了凌熙。
邏輯很簡單,如果凌熙真的能聽到他的心聲,哪怕其思維再混亂,也絕無可能讓自己陷入完全受制的境地,這不符合一個擁有信息優勢者的行為模式。
那么,可選的、且有明確線索的研究對象,就只剩下陸言初和秦在野兩人。
這反而是一個意外的優勢,兩個人,正好可以形成一個數據對照組。
思路厘清,季聽闔起眼眸,深深舒出一口氣。
一旦回歸到他最熟悉、最能掌控的科學領域,那些失控的的情緒就會保內理性暫時驅散,情緒也隨之穩定下來。
趁著這份平靜,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季硯執的電話。
“喂,季耳朵,”季硯執的聲音很快傳來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,“要回來了嗎?年夜飯快好了。”
季聽沉默了兩秒,聲音平穩無波:“回不去。不止今天,后面幾天可能也回不去了。”
手機那頭,季硯執的呼吸似乎凝滯了一瞬。隨即,一聲半冷不熱的輕笑傳了過來:“呵,我就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什么?”
“知道你不能回來啊。”季硯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,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“還能知道什么?”
“你在生氣嗎?”
季硯執明顯愣了一下,隨即差點被氣笑:“我不能生氣嗎?季院士,你的意思是,大過年的我被你一個電話告知要放鴿子,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了?”
“嗯,”季聽極其冷靜地應了一聲,甚至帶著點涼颼颼的意味,“至少此刻,沒有。”
季硯執被這理直氣壯的‘不講理’噎得夠嗆,心里那股憋悶反而被新奇感沖淡了些許:“季耳朵,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?不會是在故意激我,想跟我吵架吧?”
季聽坦然承認自己心底那點尚未消散的、因‘心聲’而起的無名火還在作祟,他調整了一下呼吸,“是有點,所以,你想吵嗎?”
“噗——”
季硯執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,原本盤踞在胸口的煩悶瞬間煙消云散,只剩下無奈和縱容。他總是這樣,被季聽一些出其不意的直球打得毫無脾氣。
“好了,”他的聲音徹底軟了下來,帶著寵溺的笑意,“知道你的實驗重要,比我重要,行了吧?你就安心去做你的事情,我保證,不生氣,也絕對不跟你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