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健和小林還沉浸在‘門自開’的詭異驚愕中,季聽的神色卻已沉凝如冰,甚至連垂在身側的手指都無意識地緊攥成拳。
那種冰冷,滑膩,無所遁形的被窺探感再次貫穿他的心房,仿佛有人戴著手術手套,直接伸進了他的顱腔撥弄。
[這種感覺……真是糟糕透頂。
秦在野聽出了心聲中的厭惡,他原以為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季院士是塊永遠鑿不開的冰,原來也有被逼到情緒失控的時候。
他抬腳,帶著一種軍人特有的步伐,徑直朝季聽走來。然而,他的腳剛邁出兩步——
張健和小林如同兩道堅不可摧的屏障,瞬間并排擋在了季聽身前,散發出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戒備。
秦在野腳步一頓,看著眼前如臨大敵的兩人,只覺得可笑又諷刺。
“看清楚地方,這里是我家門口,是他,”他目光越過張健的肩膀,釘在季聽臉上,“主動來找我的。”
張健剛要開口反駁,季聽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,直接道:“秦在野,上車。”
秦在野聽到了,高大的身軀卻紋絲不動。或許是國安那如臨大敵的姿態激怒了他,又或許是季聽這如同對待下屬般的冰冷指令觸碰了他的逆鱗,一股強烈的抗拒感油然而生,他突然就不想配合了。
季聽微微側頭,帶著一種審視實驗變量的冷靜:“還有什么問題嗎?”
秦在野意有所指地掃了眼他緊握的拳頭,道:“我想,你來找我是為了解決你的問題。”
季聽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,只是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調回應:“你錯了,如果這件事解決不了,根據保密守則我會選擇上報,在這之后,你一定會被調去永遠接觸不到我的地方,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市。”
秦在野的眼角猛地危險地一縮,周身瞬間冷了下去:“恩將仇報?”
“我記得很清楚。”季聽毫不退讓,“你在信里,將你的行為定義為‘補償’。”
秦在野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,“那季硯執呢,難道他就能留下?他就不是問題的一部分了?”
“有我在,他永遠都是那個例外。”
這幾個字,如同重錘,狠狠砸在兩人之間的空氣里。
秦在野忽然向前一步,以逼近他的姿態道:“既然你這么重視他,為什么不是他把真相告訴你?”
季聽迎著他逼視的目光,眼神平靜無波:“大概率是因為,他沒有做錯事,不需要贖罪吧。”
這句話精準地戳中了秦在野內心最敏感的地方,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季聽:“他沒有做錯嗎?光是他這么長時間的故意隱瞞,我就不相信,你心里一點氣都沒有?”
“生氣。”季聽回答得干脆利落,沒有任何掩飾:“但我的情緒,與你無關。”
秦在野被他這油鹽不進、界限分明的態度噎得一滯,最終,他什么也沒再說,猛地側身擦過季聽的肩膀,一把拉開了車子的后座車門,彎腰坐了進去。
“季院士,我們現在去哪?”所有人坐上車后,張健問道。
季聽的目光看向窗外,片刻的沉寂后:“回老宅。”
回程的路上,車內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引擎的低鳴和輪胎摩擦路面的聲音。然而,對于后座的秦在野而言,這寂靜卻被另一種聲音填滿:季聽的心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