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聽剛放下手機,浴室的門就打開了,帶著水汽的季硯執走了出來。
他神色自若地將筆記本合上,但季硯執眼尖,還是捕捉到了這個小動作:“季耳朵,這么晚了,你在看什么?”
“一些資料。”
季硯執剛想順口問是什么資料,季聽卻冷不丁地拋出一個荒謬的問題:“季硯執,你會因為我們結婚就大手一揮,命令世力集團旗下的所有產品全線打五折嗎?”
季硯執瞬間驚怔在了原地,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:“什……什么?”
季聽眼底已經隱約浮現一絲極淡的笑意,但語氣卻依舊冷靜得像在討論學術問題:“你忘了?書里那個‘季硯執’就這么做過。不過不是因為結婚,是因為凌熙承認自己喜歡他。”
季硯執擰起眉頭,努力搜索那本‘天書’里的荒唐內容,然后就被氣笑了:“季院士,首先,請你不要把我和那個行為邏輯崩壞、只會圍著主角轉的‘提款機’相提并論,這對我和我的集團都極不公平。”
說著話,他走到季聽身邊:“其次,你知道身為一家集團的決策者,如果真的發出這種指令,會給公司造成什么樣的災難性后果嗎?”
季聽還真有些興趣,調整了一下坐姿:“你說,我聽。”
“從根本上講,這不僅僅是少賺點錢的問題。”季硯執深吸一口氣,開始用最直白的語言給他剖析,“第一,直接營收腰斬,集團財報會瞬間血紅一片,虞琳今天晚上就能聯合董事會罷免我這個董事長。第二,市場秩序直接崩潰,品牌價值跌成地板價,你想想,如果你是消費者,你今天剛買了世力的手機或者電腦,明天價格就突然折半了,你必定會憤怒索賠,這之后就是經銷商庫存積壓如廢品,整個銷售體系癱瘓。”
“第三,這種毫無邏輯的降價會瞬間摧毀整個行業的價格體系,引發惡性價格戰,連累所有同行,被整個市場孤立反噬不說,國家也會第一時間介入。”
季硯執看著季聽,最后總結道:“所以,這不是浪漫,這是商業自殺。我開玩笑的時候是說過想做昏君,但我要真那么做了,你頭一個就得訓死我。”
季聽想了想,點頭:“嗯,會。”
“所以啊,季耳朵,”季硯執無奈又寵溺地笑著,“你下次能不能問點有建設性的問題?比如,我能不能把集團年度利潤的千分之一劃出來,給你建個新的實驗室之類的?”
季聽沉默了片刻,抬起眼看他:“你不是已經偷偷給我建過一個了嗎?”
季硯執微怔,“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雖然對財務數字不太敏感,但我能分辨出那些建筑材料和設備的等級和造價。如果當初只憑我那筆錢,估計一層都建不起來。”
季硯執被戳穿了也不窘迫,反而伸手環住他的肩膀,將人攬進懷里:“以后專屬于你的實驗室還會有第二個,第三個,無數個。我是你的丈夫,我努力賺錢的最大意義,就是為了能讓你毫無后顧之憂地去探索你的星辰大海。”
季聽的耳朵微微發燙,他別開視線,低聲道:“季硯執,我之前給你的那幾本書,你都看完了嗎?”
“什么書?”
季聽抬起頭,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。季硯執這才猛然想起他指的是什么,“哦!你說的是那些關于同性親密關系的文獻和指南?看得差不多了,怎么了?”
“那……”季聽抿了下唇角,“那你清楚自己在親密關系中,傾向于做主動方還是接受方了嗎?”
這句話像一道細微的電流,瞬間讓季硯執的心臟漏跳了半拍,血液轟地一下涌向四肢百骸。季聽會用如此直接且術語化的方式問出這個問題,背后所隱含的意味,他再清楚不過。
強烈的期待和渴望幾乎立刻攫住了季硯執,但他殘存的理智迅速壓下了這股躁動。他當然想,想得每天兩人同床共枕時都靠念道德經入睡。但他更顧慮的是,他們現在住在爺爺姜明德家,這里隔音未必那么好,季聽臉皮又薄,在這種環境下,他怕季聽會放不開,甚至會感到緊張和害羞,無法真正享受本該屬于他們的親密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