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自己明明并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情,但陳言卻下意識的,不敢讓顧青衣發現自己醒著。
努力的閉著眼睛,耳朵里就聽見顧青衣悉悉索索的爬上床,鉆進被子。
可就在陳言剛松了口氣的時候,顧青衣卻忽然又起身了。
她從床上下來,回到洗手間里。又是一陣水聲,片刻后,顧青衣回到房間里。
陳言努力閉著眼睛,卻分明能感覺到,黑暗中顧青衣走到了自己的床邊,然后彎下腰,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。
他甚至能聞到一股殘留著的洗發水的清香,而這個清香的氣味,也一點一點的,和自己越來越近……
顧青衣呼吸的聲音,都落在了陳言的耳朵里。
陳言的心跳開始加速了。
終于,幾根細嫩的手指搭在了陳言的額頭上,手指微涼,還仿佛帶著幾分潮濕的水氣。
陳言心中一突,卻努力繼續閉著眼睛不敢睜開。
隨后,陳言就感覺到一方涼涼的濕毛巾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。
當他終于辨清了這個動作后……
瞬間!
陳言心中所有莫名其妙的遐思都統統消散掉了,取而代之的,卻是一股不知道怎么去描述的,淡淡的暖意。
顧青衣在黑暗中低聲開口說話了,她的嗓音雖然還是帶著幾分病中的干澀,但語氣卻很柔和。
“我的聲音吵著你了吧?你快睡吧,你說過的,生病的時候,睡覺最養人了。”
說完,一只手還隔著被子在陳言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。
陳言知道裝睡的行為壓根沒奏效,就含糊回了一句:“嗯,好。”
·
陳言再次醒來的時候,感覺自己發燒時候頭重腳輕的癥狀已經消退了七成。
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好像已經不燒了。
也許本來癥狀也到了減輕和衰退的時候,但陳言的心里作用,總覺得自己退燒,和昨晚半夜的那塊涼涼的濕毛巾有很大關系。
房間里顧青衣居然又不在,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陳言從床上坐了起來,環顧著這個小小的標間。
桌上還擺放著藥房的塑料袋。
生病的頭一天,顧青衣去買回來的,退燒藥之類的東西。
還有這兩天,她給自己弄的濕毛巾什么的。
其實顧青衣的很多做法都挺生疏的,透著一股子沒照顧國人的笨拙。
比如濕毛巾,其實不該在人睡著的時候弄上——就算弄上,也最好過會兒就摘掉。
可這個女人每次給陳言敷上濕毛巾后就不管了,自己回床上睡得跟個流口水的傻子一樣。
每次陳言醒來,毛巾都滑落在一旁,把被子和枕頭都弄濕了。
不過……
陳言輕輕嘆了口氣。
·
除了老太太。
顧青衣,是這個世界上,唯一的一個,在自己生病的時候照顧過自己的人。
雖然笨拙,雖然生疏,但……她有在很努力的想關心自己,照顧自己。
·
啪嗒。
房門被推開,顧青衣從外面走了進來,一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,另外一只手捏著個一次性的杯子,插著吸管正嘬著。
陳言一看,笑了。
一杯紅棗味的豆漿。
“醒了?”顧青衣看著坐在床上的陳言,笑了笑,揚了揚手里的塑料袋:“我去超市里買了點飲料,天天和白開水喝得我嘴巴里發苦。想喝可樂了。”
陳言看著顧青衣的氣色似乎好了許多,說話的嗓音也不那么干澀了——原本的小夾子音也恢復了七八成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