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他目光轉動,緩緩道:“所以我才覺得,你把它帶進雪崖關,恐怕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陳言不說話了。
“不講別的,我聽聞,洛商那個家伙,就為了白獸,跑來咱們兄弟會找過你吧?”顧金甲冷笑道:“那個家伙心思偏激,執念過重,而且行事不擇手段,他曾經多次在野外覬覦白獸,還曾經想辦法誘捕,只不過失敗了。
后來我讓人請鎮將府的人出面警告了他,他才有所收斂,不敢再打白獸的主意。”
陳言看著顧金甲:“他打白獸的主意,你干嘛讓人去警告他?”
“他那人,我自然不想讓他落好。”顧金甲冷冷道。
“因為……當年吃里爬外,出賣兄弟的事情?”陳言也有些好奇起來。
主要是……
顧金甲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散修。
他是堂堂正正的域界巨頭顧家的嫡長子!
以他的身份,當初創建兄弟會后,身為兄弟會大哥,而洛商出賣兄弟,吃里爬外的行為,顧金甲當年卻為何沒有出手斃了他?
雖然光頭三十九哥說,是因為洛商加入了奔雷騎,有了官方身份,就不好誅殺,否則會判做叛逆。
可,陳言又不是什么天真的小白。
不管是在自己的世界,還是域界。所謂的規矩,不過就是約束大多數普通人的法則,而對于真正的站在云端上的那個階層,受到規矩的約束,則少之又少。
陳言就不信,堂堂的域界巨頭顧家的嫡長子,家族還有圣人尊者在位!
這樣身份的顧金甲,出手格殺一個小小的奔雷騎的軍官(當年事發后,洛商剛加入奔雷騎,還不是如今的百騎將),還真的會被判刑不成?
陳言既然這么想,也不隱瞞自己的疑惑,就坦然說了出來。
顧金甲聽了,沉默片刻,緩緩道:“因為,洛商找我認罪,并且下跪立下了天道誓言。”
陳言眼神一凝。
“當年那件事情,從戰況來說,確實如現在大家所知道的。洛商帶領的那十八名兄弟,拼死作戰,頂在伏擊圈中充當誘餌,才能吸引更多的兇畜族,最后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。
可吸引兇畜族,就需要拖延時間,時間拖延的越久,十八個兄弟,就會死傷慘重——時間,是用血換來的!
從情況來說,當時確實如此。而洛商的罪孽在于,他沒有把真實的情況和計劃告訴當時的十八個兄弟,而是騙他們留下來當誘餌。
兄弟們不是雪崖關的鎮軍,大家是散修,散修沒義務作戰,沒義務去執行這種任務,更沒義務要去送命!他們不拿仙臺的軍資,不拿鎮將府的俸祿,不吃軍糧,不受好處——他們沒義務去死!”
顧金甲說到這里,咬牙切齒,狠狠道:“你知道,這件事情最讓我惡心的地方在哪里么?”
“洛商騙了大家?騙大家留下當誘餌送死?”
“不!不只是欺騙!”顧金甲冷冷道:“但凡被我拉進兄弟會的人,到你王初一為止,一共一百三十五人,我可以拍著胸脯說,個個都是講義氣的好漢子——我唯獨看走眼的一個人,就是洛商!
當時的情況,若是洛商對那十八個兄弟坦言相告的話,那十八個兄弟都是響當當的好漢子,一定會同意留下,執行這個九死一生的任務!
而事實也是如此,根據最后活著回來的四個兄弟的講述,戰況到了最后,大家已經發現了真相后,已經陷入絕境。可那個時候,活著的兄弟,沒有一個人當了逃兵,沒有一個人臨陣退縮,都是廝殺到了最后一刻!
我最惡心的地方在于,他洛商欺騙了大家,沒有告訴大家真相——結果就好像,顯得這件事情,就他洛商特娘的最有大局觀,我兄弟會的兄弟,都是自私自利,如果告知真相,我兄弟會的人一定會退縮一樣……
那十幾個兄弟,死在了戰場上,卻要背負著一種【若不是洛商隱瞞了真相,他們也許肯定就會跑掉】這種讓人惡心的猜測!
這才是我最惡心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