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言目光森然:“你當時為何不殺了他?”
顧金甲目光復雜:“我……當時知道事情后,曾經一人一劍沖進了奔雷騎的軍營里,將洛商從營中抓了出來。”
這位顧家嫡長子的眼神閃動,低聲道:“當時他跪在我面前向我承認了一切,絲毫都沒有隱瞞,也告訴他,他當時的做法,只是因為他判斷,只有這么做,才能換取最大的戰果。
我當時怒極,想一劍殺了他,然后,他求了我一件事情。”
“求你……什么事?”陳言皺眉。
“你知道洛商這人的來歷么?”顧金甲忽然搖搖頭,看向陳言。
陳言搖頭。
顧金甲緩緩道:“他本是一介散修,他有一個年長他許多的兄長,從小就是他兄長將他養大,教他修行練功。他那個兄長,自然也是散修,無門無派,后來在雪崖關出關去狩獵兇畜族,最后死在了關外。
他兄長死后,洛商就來到了雪崖關,也成了一介散修,他這人,不貪財,不好酒,不喜歡女色,生活過的如同苦修士一樣,唯一的愿望,就是殺兇畜族。
只要能殺兇畜族,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——這人的腦子,已經被仇恨的執念徹底占滿了。
當時他跪在我面前求我,說他在兄長死后,就發下誓言,此生一定要斬下一千顆兇畜族的腦袋。
于是他和我說,那一戰欺騙兄弟當誘餌,死了十多個兄弟的罪過,他人。
只是可否容他再多活十年——他只求十年。
十年時間內,只要他砍夠一千個兇畜族的腦袋,他邊立刻回兄弟會,自裁在兄弟的靈位之前。
若是十年時間,他沒砍夠一千顆腦袋,但十年一到,他也會回到兄弟會自裁。
他當著我的面,立下了天道誓言。”
說著,顧金甲苦笑道:“我當時也是腦子混亂。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這人,腦子被報仇的執念給塞壞了,變成了一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。”
陳言不說話了。
顧金甲也是沉默了好久,低聲道:“那天,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劍都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,卻終于還是沒刺下去。
我腦子里亂哄哄的,最后就答應了他,許他十年壽命或者一千顆兇畜族的腦袋,兩個條件只要達到一個,就等他回來認罪自裁。”
陳言覺得……
簡直了啊!
他看著顧金甲,也不知道怎么評價這種事情。
就……有種嘴里被人塞了團屎的感覺。
“你這么看著我,是在想什么?”
“我在想……那個洛商,是個復仇婊——他想報自家兄長的仇,他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,都是他的自由,可憑啥要用別人的命去幫他復仇?這種人,不是無恥之婊又是什么。”
陳言冷笑著,盯著顧金甲的眼睛:“而你,你是個傻逼。”
顧金甲一愣,隨后抽了自己一個嘴巴,搖頭道:“我其實后來也后悔,當時我腦子太亂,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——而且兇畜族乃是我們的死仇,他既然允諾自裁,不過就是多活十年。
十年的壽命,對于修士來說,不過是九牛一毛。
而且他若能多殺兇畜族,我也覺得好像不算什么壞事,我,我……我居然一時糊涂就答應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