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黃色的天空如同一塊生銹的鐵板,沉重地壓在死氣沉沉的大地上,仿佛要將一切生機碾碎。
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銹蝕和機油燃燒的刺鼻氣味,令人喉嚨發緊,呼吸都變得艱難。
遠處,幾根陌生而巨大的煙囪聳立在地平線上,噴吐著濃黑的煙霧,顯然是這片環境污染的罪魁禍首之一。
高速公路兩側的護欄像是被某種重型機械粗暴地破壞,地面上鋪滿了破碎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鋼筋。
廢棄的車輛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四周,車身布滿了彈孔和傷痕,看上去經歷了不止一場慘烈的戰斗。
偶爾有行人經過,個個行色匆匆,神色戒備。他們身上帶著明晃晃的武器與防具,頭罩麻衣,全副武裝,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自己并非易與之輩。
每個人的目光都躲閃著,不敢直視彼此,偶爾的眼神交匯也迅速移開,像是生怕被對方看穿內心的不安。
而當他們的目光掃過路邊那個像雕像般呆立不動的獨臂男人時,原本想要在心中嘆息一聲,感慨世道混亂,處世艱難。
可當他們看清他的臉后,立刻收回了那無謂的同情心,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急忙將視線移開,裝作什么都沒看見。
而被他們施以同情目光的那個男人,此時正目瞪口呆,眼神呆滯,似乎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景象——那家他穿越前常去的炸雞店,竟然倒閉了!
他每次回來都要光顧的“德來速”,那個他心中的“賜福點篝火”,如今已經關門大吉。若不是那沾滿灰塵、顏色依舊鮮艷的招牌還搖搖欲墜地掛著,他幾乎認不出這個地方。所幸的是,店內并沒有血跡,那個小金毛店員應該也沒出什么事。
然而,賈基心中不禁涌起一個疑問——
“我到底離開了多久?”
按照他自己的記憶,離開的時間不過半年多一點,但從周圍環境的劇變來看,北斗世界顯然已經過去了不止半年。
整個世界的氛圍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,壓抑得令人窒息,甚至比“漆黑的子彈”中那個被巨石碑包裹的世界還要壓抑。
空氣中仿佛有一根緊繃的弦,隨時可能斷裂,帶來無法預料的后果,到處都是火藥味,好像下一秒就會爆發流血沖突。
就在賈基深呼吸幾次,勉強冷靜下來,試圖從記憶中的景物與破碎的現實中找到對應,認出自己家的方向,準備往回趕時——
穹頂北方的星群突然大放光明。
他渾身一震,神情劇變。
賈基屏住呼吸,抬頭看向那掛于天空的紫微星與侍于一旁的北斗七星,仔細端詳著這古老的天象。
七星,成勺狀排列的七星,北斗七星!
奪目、刺目、醒目、炫目……它們如同有生命一般,在灰敗的天空中突兀地綻放光明,仿佛在歡迎某個人的歸來。
淚腺不知不覺地分泌出水分,滋潤著他干澀的眼球。
那是北斗七星,七顆明亮的星辰排列成勺子的形狀,勺柄指東,天下皆春……然而,賈基體表感受到的溫度卻絕非春季,甚至比他過去經歷過的夏季最熱的天還要炎熱許多。
“那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