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雨竹皺著眉頭,“這位蘇梅麗,她有血友病?”
“不是,”周醫生搖搖頭,“我說了蘇女士很健康。”
“她拿來的,不是她自己的診斷書,而是她父親的,也就是孩子外公。”他繼續說道。
似乎看出了梁雨竹的疑惑,周醫生自覺地繼續解釋道:“血友病也是一種遺傳病,它比較復雜,不是簡單的限雄遺傳或者限性遺傳。”
“簡單來說,就是父親有血友病,母親健康,生出來的兒子正常,女兒大概率是血友病基因攜帶者。”
“而如果母親攜帶血友病基因,父親正常,那么兒子有一半概率是血友病,女兒有一半概率是血友病攜帶者。”
“從這點來看,這種病雖然不是限雄遺傳,但是從發病率來看,確實是男性顯著高于女性。因此,這種病同樣是國家允許合法進行胎兒性別檢測的遺傳病之一。”
“也就是說,”梁雨竹點點頭,“蘇梅麗拿來了一份她自己父親的診斷報告,證明她的家族確實有血友病遺傳基因,她就是血友病基因攜帶者。然后對胎兒性別進行檢測,結果檢測結果為男嬰。”
她凝視著周醫生的眼睛:“這意味著,孩子出生后,很可能患血友病。那么接下來,要怎么處理呢?”
周醫生聳了聳肩:“說實話,我很懷疑那份診斷報告的真實性。”
他坦然地看著梁雨竹:“我確實是按照國家法律給她做的胎兒性別檢測,但是我并不對她拿來的那份診斷報告負責。也不對她接下來的行為負責。”
“就這么說吧,梁警官。”
他開誠布公地開口:“當時蘇女士拿著這份報告來的時候,我曾經建議她給自己也做個血友病基因檢測,同時請她父親也來醫院檢查一次。”
“畢竟,血友病很麻煩,患者很遭罪。一般這種情況我們是不建議生育的。”
“但是,蘇女士拒絕,并且告訴我們,她父親已經去世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蘇梅麗的父親,其實并沒有血友病?”梁雨竹疑惑地問道。
“我的意思是,是不是其實都不重要。”
周醫生很坦白:“我們都很清楚,蘇梅麗她其實想要的就是一個胎兒性別檢測。為了這份胎兒性別檢測報告,她不惜找門路,開一份死人的遺傳病診斷書過來,那是她的事。我只負責按照國家法律辦事。”
“畢竟,就算是真的,只要患者平時多注意,其實也沒什么。”
周醫生攤了攤手:“就好像蘇女士檢測出來是男嬰,遺傳概率比女嬰高得多,她還不是高高興興回去了?難不成她還真的會把這個男嬰流掉?”
梁雨竹下意識地點點頭,又搖搖頭。
她心中涌出一抹無力感。
法律,是公平公正約束所有人的,這是法律的初心,也是梁雨竹等執法者一直在努力的方向。
然而,財富和社會地位,經常會影響法律的公平公正。
就比如說胎兒性別檢測。對有錢人來說,這條禁令完全是一紙空文。即使她不在本土做,多花點錢跑到港島,乃至跑到外國,都能夠合理合法進行。
又或者像蘇梅麗這樣,連港島都懶得去,直接隨便找個無良醫生,塞點錢,讓他開一份已死之人的遺傳病診斷書,也是簡簡單單的事。
查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