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茍活……”陳歡自嘲地笑了笑,笑聲牽動了肺腑,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,“前輩說的是,當年若不是師尊拼死將我送出重圍,我早已死在雪域國的追殺下了。”
“這些年重建黑魂派,看著弟子們一個個突破境界,總覺得能對得起師尊的在天之靈,可真到了油盡燈枯時才發現,我連他當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及。”
陳毅在一旁聽得淚流滿面,卻不敢插嘴。
他自幼便聽師傅講述當年的慘烈,知道眼前這位看似年輕的前輩,是當年攪動朱雀星風云的傳奇人物,也是師傅心中唯一能解開執念的人。
林澈抬手按在陳歡眉心,一股溫和的靈力緩緩注入。
陳歡只覺干涸的經脈仿佛被清泉滋潤,原本渾濁的視線竟清晰了幾分,他驚訝地望著林澈,嘴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體內不僅有舊傷淤積,更有一層無形的枷鎖,這枷鎖不是來自修為,而是來自你對當年之事的執念。”
林澈收回手,指尖縈繞著一縷灰黑色的死氣。
“咒云當年以自身精血為你布下護身咒,雖保你性命,卻也將他的部分執念轉嫁到你身上。你這些年修為停滯,并非天賦不足,而是被這雙重執念困住了心神。”
陳歡渾身一震,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,想起無數個深夜,總會夢到師尊咒云站在尸山血海中朝他招手,夢中的師尊總在重復一句話。
“守住黑魂派,守住南國……”
每次從夢中驚醒,他都會心神大亂,體內靈力也跟著躁動不安,久而久之便落下了病根。
“前輩……晚輩……”
陳歡激動得說不出話來,渾濁的眼中第一次泛起光亮。
“解開這執念不難,難的是你是否愿意放下。”
林澈走到窗邊,望著外面破舊的演武場,幾個元嬰期弟子正在笨拙地演練著黑魂派的基礎功法,一招一式都帶著生澀,卻異常認真。
“咒云當年的執念是守護,而你的執念是傳承,守護已隨時代變遷,傳承卻在你手中延續,這本就是對他最好的告慰。”
陳歡沉默良久,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,這一次咳出的不僅是血,還有一團灰黑色的霧氣。
霧氣離體的瞬間,他感覺渾身一輕,壓在心頭數十年的巨石仿佛被搬開,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。
“多謝前輩點醒!”
陳歡掙扎著從床上坐起,對著林澈深深一拜,恭維道:“晚輩明白了!師尊當年守護的,從來都不是一片土地,而是這片土地上的人。如今黑魂派雖弱,卻也能護一方百姓安寧,這便夠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