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仰頭而盡,催著讓魏璟嘗嘗,可他低頭看了一眼,連酒杯都不想端,只道:“聽聞崔大人有鶴老的消息,不知是在何處見到?本世子也好親自前去請一請。”
崔知府扶手道:”世子不必行遠,那鶴老就在后院的宅子里,只需稍等片刻,便能來給世子診治。”
說罷讓人去請。
“鶴老昔年為圣上醫治后便銷聲匿跡,下官費了些功夫才將人找到,相信定能給世子醫治頭疾。”
崔知府說得忠心耿耿,起身去給魏璟倒酒,腿堪堪邁出去,侍衛便將冒充鶴老的男子給提了進來。
“大人!小人冤枉啊!是有人威脅我冒充的!他們知道我見過鶴老,所以要我扮成他的模樣!”
那男子儼然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,腿骨也被打折站不起來。
崔知府也一臉惶恐,欲解釋:“世子這”
魏璟拿過他手里的酒壺,走上前朝那男子兜頭澆了下去。
那人腿彎被壓折跪著,身上被酒液浸濕,仰頭吞咽不及,嗆得咳嗽不止。
酒空,玉壺碎裂,魏璟頗是惋惜道:“這酒倒是可惜了。”
男子面色滾紅,掙著脖子青筋暴起,一邊撕扯著身上官袍,連求饒的話也說不出口,隨即癱軟地伏在地上如同一條求歡的狗。
片刻便起了藥效,文瑤不敢想,這酒里到底放了多少料。
因畫面實在不堪入目,她背過了身子。
其余官員見狀皆嚇得蔫軟在地上,一點求饒的話都說不出。
魏璟擦凈了手,乜斜著他們:“看來崔大人并非真心要給本世子醫治啊。”
與此同時,舞樂戛然而止,那些伶人瞬間抄出刀劍,朝人群里躍來,直直刺向魏璟。
暗衛嚴陣以待,從房頂破入,那些伶人尚未近身,便都斷了氣。
獨有一個靠近了魏璟,卻被他用劍擊穿了胸膛。
鮮血涌出,迅速洇開,將將倒在了文瑤的腳邊上。
她想起自己也曾在火光之夜也這樣被人穿透了胸膛,頓時嚇得臉色慘白。
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著躲開,只是忘記抬頭又撞在了魏璟身上。
他垂眸看了她一眼,也不知是什么教她驚嚇成這樣,慌張跑出了門外。
夜宴混亂收場,除了那些伶人舞姬,行刺之人甚至包括了這宅子里的仆人,躲藏在此半年之久,崔知府等人卻一無所知。
“今夜之事下官等實在不知情,還望世子明察!”
以他們能隨便找來個蠢貨供著,魏璟豈能不知他們沒這個膽量和計謀。
沒打算在他這逼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,只問:“崔大人是不打算要告知本世子,人從哪兒來的嗎?”
崔知府適才為表忠心說自己費勁才請到人,此刻又支吾起來,“在聽泉館”
“何處?”
“賭坊”
魏璟若有所思,“你憑什么確定此人就是鶴老?”
崔知府:“半個月前賭坊掌柜被仇家下毒,奄奄一息時,有人親眼見到他遞解毒丸救人。”
那因冒充鶴老的男子此刻癱在地上,怯懦哀嚎的模樣,根本不像能隨手救人生死的藥圣鶴老。
魏璟瞧著覺得厭惡至極,抬腿便往外走。
文瑤站在廊下,半幅裙擺上都染了血,很是顯眼。
她見魏璟過來,低頭想繞過去,他卻不讓,直言問:“那人說的話,有幾分可信?”
“小人也不知道。”
她依舊垂著頭,往旁邊挪了幾步。
除了害怕,她現在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。
魏璟皺著眉,本以為是因看見血腥在害怕,沒想到竟然是在躲自己。
這樣突如其來的害怕,有些怪異。
“你如此表情不像是不知道。”
魏璟知道面前之人對鶴老極為敬重,便是知道什么也極有可能隱瞞不說。他故意走近,逼問道:“鶴老好賭不是嗎?”
“小人只是害怕”文瑤捏緊手心,抬頭道時,眼里竟然有些濕潤,“殿下或許忘了,我是個女子也是個正常人,沒辦法做到看見殺人的場面而不害怕的。小人只是想盡力做到接受,不想讓殿下覺得小人沒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