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一嗓子,頓時引來周邊人異樣的眼光。
寧采臣尷尬地放下手臂,正要替自己這般冒失的行為找補幾句。
突然不遠處同樣有人在喊:“殺狗官,除民害,好!殺得好!”
在寧采臣沒開這個頭之前,許多對縣衙里那些貪官污吏不滿的人,哪怕此時覺得心頭痛快,也不敢出聲。
這般亂世之下,當官的草菅人命不是個例。
全都在想著法子羅列罪名撈錢,被禍害的人可不是一兩個。
寧采臣今天被人誣陷是殺人犯,又豈知昨日沒有別的人走上過寧采臣的老路?
有人起了頭,那些人便有了勇氣。
有第一個開始揮拳高呼,便有第二個,第三個……乃至無數個!
眨眼間,街道的人群中便從有零星的高呼,變成了此起彼伏的訥喊。
“殺貪官,除民害,好樣的!”
“狗官,死得好!”
就連寧采臣身邊原是用異樣眼光看他的人,此時也紛紛跟著大喊。
仿佛不喊上幾聲,自己便成了站在狗官那一邊的壞人。
寧采臣跟著喊了幾聲,便找個機會鉆入人群,溜之大吉。
那邊吳雨走出去幾條街后,寧采臣突然追了上來。
“吳兄,等等……”
吳雨回頭,等對方追到身前,便調侃道:“寧兄還敢來找我,也不怕被我連累?”
寧采臣說道:“要被連累早已被連累了,吳兄你畢竟一開始是替我出頭,只是……唉!”
他有心想怪吳雨沖動,胡亂殺人,平白惹下禍事,卻到底又說不出口。
吳雨笑道:“寧兄覺得那狗官不該殺?”
寧采臣說道:“這不是該不該殺的問題,是不能殺。
“你今天殺了官,以后不得成為朝廷要犯,人人喊打喊殺?在這世間怕是再無立錐之地了。”
吳雨拍了拍他肩膀說道:“有劍在手,這世間處處皆是我立足之處。
“你要懂得一個道理,在這亂世活著,謹小慎微固然重要,但自身實力才是根本,無論是武力,還是錢權。”
寧采臣還未說話,前方倒有一人高聲應道:“說得好,在這世道,什么都靠不住,只有手里的刀靠得住。”
兩人尋聲看去,只見一臉上有刀疤的大漢提著刀向他們走來,對方一嘴的絡腮胡極具辨識度。
寧采臣看到來人,大驚失色,“柳一刀?”
那大漢哈哈大笑,“正是柳某。”
說著,他目光看向吳雨,“這位小兄弟恁是做得好大事,柳某早就想殺那狗官了,卻是被你搶了先。”
吳雨笑了笑,說道:“聽說你是殺人犯,滅了人滿門?”
柳一刀得意說道:“我看上一小娘皮,結果對方嫌我丑,不愿從我,讓我顏面大失,那我不得快意恩仇,殺她全家?”
“你是不是對快意恩仇有什么誤解?”
“管他呢,反正我覺得不爽,就殺她全家。”
柳一刀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,頓了頓又道:“我看你也是個有本事的,這樣,我打算落草,想拉你入伙,你看行不行一句話?”
寧采臣聽到這話,忙縮到吳雨身后,想了想,又往旁邊退了點,然后才吱唔著開口。
“那個吳兄……”
見吳雨看過來,他用手指了指方向,說道:“我……我還要去收賬,就不打擾了。”
吳雨直接笑著點破道:“寧兄這是怕我和這人走,所以不打算深交了?”
寧采臣忙搖手,“沒有的事,沒有的事……只是看時間不早了,我……”
吳雨看了看天色,說道:“行吧,時間確實不早了,我反正也無事,陪你走一趟,一起吃個飯。”
柳一刀大喜,“那今后我是大哥,你是二哥,有我肉吃,就有你肉吃……”
吳雨:“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