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撞到他的腦袋上,殷紅的血液順著濃密的黑發流淌下來。
我想不到顧錦修竟然不會躲開。
稠密的血液順著眼角滑落,他無助又憐憫的看著我,緊抿的薄唇似乎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。
“你為什么不躲開?你是傻子嗎?”
我又生氣又心疼,歇斯底里的沖著他大吼。
心里頭的滋味又澀又難受。
我知道,我現在在別人眼里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,脾氣暴躁的要命,即便急得要死,也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,像個廢人一樣。
這是我一生當中最絕望最無助的日子。
“知意,我知道你很難受,但是請你相信我好嗎?孩子我一定會找到的。”
顧錦修顧不上擦拭額頭的血液,反而很有耐心的在我床邊坐下來,緊握著我的雙手,滿眼心疼。
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,我知道,我的煩躁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。
看著眼前滄桑又顯得疲倦的顧錦修,其實我知道他心里所經受的折磨也不比我少。
“錦修,不是我不相信你,而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,我不知道還要煎熬多久!他只是一個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小嬰兒,為什么你媽媽要這么殘忍的對待他?孩子骨子里流淌著你們的蔣家的血脈,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,她在著急什么?”
我哭著質問他,但我知道換來的只會是顧錦修的沉默。
“知意,你現在需要休息了!聽話,乖乖睡上一覺。”
顧錦修話鋒一轉,將剛才的爭執點全部掩藏。
看似溫和的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凜冽。
我心底更加冰涼。
一向對我頗有耐心的顧錦修也終于對我失去了耐心。
我抿了抿唇,知道多說無益,便靜靜地躺下身子,側了個身背對著他。
窗外,月色陰沉暗淡。
薄涼的風聲沙沙作響。
這么冷的天,不知道孩子會不會冷,不知道,蔣麗宇能不能照顧好我的孩子?
意識慢慢模糊,我漸漸入夢。
我夢到了我的孩子,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,一艘輪船孤獨的行駛著。
蔣麗宇抱著孩子站在甲板上,海風一陣又一陣的拂過來,我整個人不寒而栗。
我拼命的呼喊著,讓蔣麗宇停住步伐,不要繼續往甲板邊緣走。
可她對于我聲聲殷切的呼喚置若罔聞,固執的抱著我的孩子,我不斷的加快步伐,卻仍然追不上她。
眼睜睜的看著蔣麗宇抱著孩子,縱身一躍跳入了深不可測的大海中。
我發了瘋的嘶喊著,心里頭像丟了什么東西一樣,空落落的。
然后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,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,我這才意識到,原來這只是我做的一個夢。
可夢境里是那樣的真實,那樣的令人害怕。
夜已經很深了,顧錦修仍舊守在床邊。
或許是被我突如其來的大聲吼叫給吵醒了,顧錦修睜開朦朧的睡眼看我。
淚水模糊了視線,此時此刻我的情緒崩潰到了極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