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蘭腳崴了,不便行走,此刻沒能跟上,只得眼睜睜看著阮含璋把梁三泰送到垂花門。
梁三泰掂了掂沉甸甸的木盒,看著阮含璋那張美麗至極的面容,難得說了一句:“以后恐怕還要小主多照顧咱家。”
阮含璋心中一動:“借公公吉言。”
梁三泰又笑了,他聲音壓得很低,只兩人能聽見:“阮才人,晚上丹若殿見。”
難得的,梁三泰給妃嬪賣了個好。
待送走梁三泰,阮含璋轉身回到棠梨閣,不等佩蘭詢問,整個人就栽倒在了床榻上。
佩蘭都有些驚訝:“才人,您這是……”
阮含璋面色微紅,她側靠在床榻上,細腰柔軟,弱柳扶風。
她低聲道:“無妨,我且歇歇便好。”
聽到這話,佩蘭眼中再度拂過一抹嫌惡。
下賤胚子就是下賤胚子,做這浪蕩媚態真叫人作惡。
阮含璋倒是關心她:“佩蘭姑姑,你的腳可好些了?”
佩蘭揮揮手,她讓宮人都退下,自己徑直坐在床榻邊,一瞬不瞬盯著阮含璋。
“昨夜如何?你沒有鬧妖,讓陛下疑心吧?”
“怎會?”
阮含璋面上微紅,眼眸下垂,一副羞怯模樣。
怎會不讓陛下起疑呢?
她的命還懸在這里,一旦真正的阮含璋病愈,到時就她就再也沒有用處了。
什么姐妹攜手,什么榮華富貴,都是糊弄人的把戲。
阮家怎么會讓她這個活靶子繼續活著?
她不知阮含璋何時會康復,不知阮家能等到幾時,她只知道,一定不能坐以待斃。
她必須要好好活下去。
這皇宮之中,最好利用,也最有利用價值的,只有景華琰。
阮含璋知曉,利用這樣一個聰明絕頂的皇帝陛下,不啻于與虎謀皮,然她若不闖這一次,又如何逆天改命?
若無論如何都是死局,還不如在荊棘上踩過,哪怕腳上鮮血淋漓也不在乎。
早在阮家找上她之前,她便已經下定決心。
如今身在長信宮,頂替阮含璋成為阮才人,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,也是她籌謀而來。
如今得見景華琰,見他這般機敏,心中更是堅定。
她的選擇沒有錯。
她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,只有權利可以助她大仇得報。
此刻阮含璋垂下眼眸,秀發在鬢邊絲絲落下,襯得美人膚白凝脂,春意盎然。
“陛下豐神俊秀,光明磊落,自不會動不動便起疑。”
不,那斯疑心重得很。
佩蘭姑姑聽到她這般說,心中略有些放松,卻還是陰鷙地盯著阮含璋。
“你可別鬧妖,小心你的那些下賤朋友,可都還在阮家手里。”
阮含璋臉上的笑容微頓,她垂下眼眸,慢慢嘆了口氣。
“姑姑,我如今成了大小姐的替身,自然知道如何行事,”她抬起眼眸,滿眼都是真誠,叫人動容,“姑姑,我不過只是下九流出身,若沒有阮家機緣,以后怕是只能病死在那腌臜地,我心里是很感謝老爺和夫人的。”
佩蘭依舊冷冷看著她,沒有被她說動心。
阮含璋繼續道:“姑姑,如今我入了宮,不僅要為阮家謀劃,自己其實也是如履薄冰,我自然比不上大小姐,琴棋書畫樣樣不通,總怕露出破綻,心里擔憂得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