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他很快便發現,自己錯了。
大錯特錯。
六樓一間間房間的布局和七樓差不太多,一片寂靜,沒有一個活人;當然也不如七樓那么熱鬧,墻壁上沒有長滿奇怪的胳膊。
但是,這里有個更可怕的東西。
當高深踏在六樓的走廊上時,只見走廊的對面,站著一個窈窕的女性身影,披著一件紅色外套,黑色長發及腰。
她體態像是巖石一般,一動不動,目光死死盯著面前的窗戶。仿佛像是在觀察著窗外的世界。
這是……一個幸存者?
吸取了剛才教訓,高深并沒有急著和對方打招呼,只是遠遠站著。
整幢七樓都被怪手感染,若是只有一層之隔的六樓沒有任何問題,這不太合理。
果然——
在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后,站在窗前的女人肩膀微微動了動,用溫柔甜美的聲音問道:
“你也看到了七樓的情況嗎?
“你也是從上面逃下來的幸存者嗎?”
高深沒有回答。
他現在處于隱形符的保護下,一手拿著棺材釘,另一只手伸進了口袋,握住了另一張符箓——
金錢符。
無論對方是人是鬼,自己都有應對的能力。
見高深沒有回答,女子的肩膀微微抖了抖,似乎有些不耐煩。
當她再度開口時,聲音已經變成了一個雄壯怨毒的男聲:
“我說,你為什么不回答?
“你不會是以為——自己處于隱形狀態,我看不到你吧?”
說話的同時,女子的整個身體也反轉過來。
那是一張清秀的少女面孔,17、8歲,五官干凈,眉目清澈。
但是,它并不止一張臉。
在少女面孔之下,疊著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,一只眼睛瞎了,另一眼睛流滿了血膿,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怨恨。
在大叔面孔之下,疊著一個老太太的面孔,慈眉善目,只是雙眼都快要睜不開了。
在老太太面孔之下,疊著一個嘻哈青年的面孔,戴著金色鼻環和嘴環,臉上紋滿了紋身。
……
一排豎著的面孔,男女老少,一直層層疊疊到地面上,構成了那個東西所謂的“身體”。
它就像是一個大雜燴,到處掠奪別人的面孔,來作為自己身體的填充物。
這個修長的東西,從它身下的面孔數量看起來,已經不下十人受害者了(面孔之后疊著面孔)。
而自己,毫無疑問,將成為下一個受害者。
在那張怨毒大叔的面孔說完之后,無數面孔聚合物動了。上一秒,它還在走廊的盡頭,和高深幾十米遠,下一秒已經來到了高深面前,十幾張臉一起居高臨下看著高深,一張張口中散發出棕色的口氣:
“加……入……我們。”
毫無疑問,它一眼就看穿了高深的偽裝。焚符人的隱身符對它毫無效果。
高深早有準備,在怪談出現在自己面前一瞬間,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棺材釘!
就在他準備釘死對方時,那東西揮出一道黑色影子,以閃電般的速度打斷了自己。高深只覺得一股怪力重重擊打在自己身上,他像是狂風中的一片落葉,毫無反抗之力,整個人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墻壁上,然后摔倒在地上。
頭暈目眩,手腳欲裂。
手中的棺材釘,也脫手而出,慢慢滾向了五樓的臺階。
在稍微強一點的怪談面前,人類就像是嬰兒一樣,沒有任何還手之力。
“加……入……我們。”
十幾張面孔一起吟唱,那個高聳的東西,一步一步,走向了自己。
黑色的觸須再度從它衣服之下伸出,延伸到了自己下巴和額頭。
仿佛在尋找角度,準備下一刻就撕下自己這張完整的臉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