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試探性問道:
“如果我們執意要敲響這座鐘,你會做什么?”
白骨僧再度雙手合十,對著虛空一拜,顯得十分懺悔:
“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。老夫哪怕墜入魔道,也只能殺了你們了。還請施主見諒。”
高深不再說話,使了一個眼神。
一邊同樣隱形狀態的雞斗眼懷疑地指了一下自己,一臉苦瓜臉,仿佛在問:
哥們,又是我?
在得到高深確切地點頭之后,雞斗眼咬了咬牙,只能向著枯坐的老僧發問道:
“為什么你要守著這座鐘,不讓任何旅人敲響?這座鐘究竟有什么問題。”
白骨僧十分耐心,為雞斗眼解答道:
“萬物各得其所,各歸天命。此種能夠復活死者,逆天而行,是為不祥。若這世上人人都能長生不死,六道輪回崩潰,人間和陰間又有什么區別?
“更何況,施主一旦向鐘許愿,就勢必要被傳送到鐘樓的最后一層,其上更是隱藏著大恐怖……
“不滿在座的各位,老僧生前無能,就是被樓上的那個存在所殺,墮入了無法形容的可怖血域。幸好死后憑借怪談之身,勉強逃了下來。
“今日所勸,句句屬實。諸位旅人,老僧寧可你們在這里被殺死,成為怪談,也是大功一件,善哉善哉。拼得老僧一把老骨頭,也絕對不能讓你們走上此樓,再次面對那人間大恐怖,否則你們一定會后悔終身。”
看來,這白骨僧生前也是走到了四樓。想當年他一定是志得意滿,覺得鐘樓和自己之前處理過的無數怪談一樣,即將完成任務收工。
沒想到,它被四樓的那個東西一巴掌拍死,差一點化作的怪談都逃不出來。
高深移動了一下位置,再度開口問道:
“僧前輩,請問,在四樓殺死你的究竟是何方神圣?”
白骨僧淡淡道:
“若是你不上樓,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毫無意義。
“若是你仍存了上樓的心,那老僧今日不得不再開殺戒了。便更加不能告訴你了。”
他守口如瓶,不愿意詳談樓上的事情。
眾人之中,下一個開口的是江心月:
“前輩,打擾了。既然您這般好心提點,那我們走便是了。
“只要我們不前往四樓,以前輩的胸襟,一定不會和我們這些晚輩動手,是吧。”
白骨僧有些奇怪,反問道:
“老僧鎮守在這里的目的,就是防止無知旅客上樓。
“只有遇到那些糾纏不休,執意上樓的,才會破戒殺人。
“像是你們這樣聽勸的,我為什么要殺了你們?難道你們認為老夫變成怪談之后,就失去了出家人的慈愛之心?
江心月點點頭:
“感謝前輩,我們這就……”
話未說完,她的頭顱便和身體分開,凌空飛了起來。
“……離開此地,不做過多打擾。”
江心月的死亡太過突然。她懸浮半空的腦袋,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,還有余氣把剩下的半句話說完。
一眨眼之前,還坐于鐘下的白骨僧,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現在了眾人之中,先用竹杖“挑”起了江心月的腦袋。
他半轉身子,竹杖微點雞斗眼的天頂。
只覺凜冽寒風刮過,白骨僧這輕飄飄地一觸,絲毫未見其有任何用力,雞斗眼整個人像是一坨西瓜一般,瞬間在原地炸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