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里,江心月(高深)也有了一些喘氣的空檔,可以浪費一點時間聽聽賣貨郎的故事。婚禮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個環節,血之門的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。朱家和陳家的四十年仇恨,其中說不定隱藏著關鍵的線索。
老人身體僵硬坐在了石板地上,不急不緩道:
“謝謝你,愿意聽我的故事。
“故事的開始和結局都很簡單。我們都是柳城人,四十年前,鬧了很大的饑荒,城里餓死了許多人。外面又是兵荒馬亂的年代,官府早就失去了失控。留在城中,是死;出城,也是死。
“我們朱家是柳城的一個大家族,還剩下一點余糧,出于好心,收留了一個孤兒。陳禮柏,就是后來的陳家老爺,那時候陳氏全家揭不開鍋,把他送到了我們朱家,換一口糧食,最后還是暴尸街頭。他反而幸運活了下來,我們待他不薄,有我們朱家一口飯吃,就有他一口的,視如已出。
“但是,日子一久,我們朱家仍然僅剩不多的糧食也在日漸稀少。這么吃下去,吃完只是時間問題。我們拖了很多關系,想了辦法,試圖度過大荒之年。
“分給他的口糧,也是一天天減少。雖然和他好好解釋過,我們朱家上到八十歲的老太太,下到幾歲的孩子,也只能和大家一般一天一餐。但是他仍然心存怨恨,認為因為他和我們是不同姓氏,我們朱家刻意針對他。
“斗米養恩,擔米養仇。這些恨意,他一直默默記住在心中,直到有一天,柳城來了一位神秘外人,徹底導致了他的怨恨爆發。”
江心月(高深):
“我很好奇,你們朱家有這么多人,他陳禮柏只是一個流浪的孤兒。
“四十年前,他到底是怎么一個人殺死你們朱家上下十四口的?這么做對他又有什么好處?”
老人發出了咳咳咳的奇特笑聲,那聲音既像是將死之人發出的悲鳴,又像是深不可測的惡意,在嘲笑著江心月(高深)提出的愚蠢問題:
“誰告訴你,他殺了我們朱家十四口人?
“戰亂之年,白骨盈城,白骨盈野,被殺死的平頭百姓數以萬計。也沒見過誰變成亡魂回來,向殺死自已的兵爺報復的。
“如果姓陳的僅僅是殺了我們,那四十多年時間,我們朱家上下所有人,早就已經轉世投胎,也只能恨自已上輩子有眼無珠,又有什么深仇大恨,需要在這一世了解的?
“他對我們朱家所做的事情,遠比你想象的黑暗和可怕。”
江心月(高深)很好奇,陳家老爺到底做了什么,比朱家十四口更加令其耿耿于懷。以至于怨念都化作了新的怪談?
亭中老人繼續說了下去,這位柳城來的神秘外人究竟是誰:
“那一位,叫做唐連奇,可能他的名字你并未聽說過。但是如果我這么說,你一定知道了——
“唐連奇,天墓派唯一的大宗師。在他之前,背棺人只能做一些尸體的簡單操控,恐嚇敵人、拖延時間,這些三腳貓的功夫,充其量也只能叫做是趕尸人……在他之后,棺槨行走對于尸傀的操縱達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,也正式和鎮魂將、焚符人這些陰司的正職齊名,變成不可忽視的一方勢力。”
令江心月(高深)有些意外的是,這位當初被滅口的朱家亡魂,似乎對怪談的世界也有一定了解。什么鎮魂將、棺槨行走,張口就來。對于棺槨行走的歷史,更是如數家珍。
看出了江心月(高深)的疑慮,老人淡淡一笑:
“我們朱家原本只是普通富農,這些事情,原本這輩子都接觸不到。
“這四十年,我慢慢恢復了意識,以這副可怖的模樣行走天地。雖然我本無意害人,還是偶爾因為怨氣外泄,還是直接或間接導致了不少無辜路人的死亡。北宋的陰司,也曾派出高手追殺我,讓我被迫了解了這些職業體系的劃分。
“當然,唐連奇、天墓派,這些名字,四十年前我身死的時候根本不知道。是許多年后,我在這人間流浪了許久,才后知后覺知道了他的大名。”
江心月(高深)做了一個手勢,示意他繼續說下去:
“這個唐連奇,來到柳城之后,做了什么?
“他這么一位厲害的人物,又為何會來到柳城這座小城市,和你們朱家發生關系的。”
老人平靜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