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副營長,這時候有句話其實挺應景,就是不知道你畢業這么多年,還記不記得。”
面對高城的詢問,蕭辰笑嘻嘻地看著暮色下蒼涼的風景:
“熱鬧是他們的,我什么也沒有。”
“呦,還拽上文了?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呢。早知道你有這個天賦,當初就該送你去當文藝兵啊,也省得我現在這么頭疼了。”
高城手里的小靈通早就關機了。
要不然溫厚和宗平川至少能給他不間斷打電話打到自動關機。
嘴上是這么說的,但手卻老老實實接過蕭辰遞來的簽子,已經烤熟的雞翅色澤金黃。高城被這色澤誘惑,輕輕吹了兩下,一口咬下去,嘴里的念叨也就此打住。
“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們。”
蕭辰又灌了一口雪碧,手上繼續翻動著簽子,似乎這玩意此時成了他內心所有感情的依托。沒了它,都不知道該如何準確表達自己的心情。
“三連獲得這個榮譽,是他們自己爭取來的。今天晚上開慶功宴,如果我去了,他們肯定會說,這功勞都是蕭連長你帶著大家干出來的。”
“可實際呢?我只干了一半就走了,扔下一個爛攤子,如果不是溫厚自己能力強,三連不可能有今天。”
“所以啊,這連隊活動室的慶功宴,我就不該去那里。我在三連唯一做的我認為滿意的一件事,就是在這里,讓三連所有人的心都凝成了一根繩。”
說到這里,蕭辰攤開手,看著認真聽他說話,并且時不時還眨巴著眼睛的高城頗為樂呵地說道:
“所以,我就自己一個人慶功好了。當然,歡迎老首長蒞臨指導,啊,今天咱們要吃好喝好,開開心心慶祝,痛痛快快干了。”
高城眨巴了一下眼睛,將啃了個干干凈凈的骨頭吐在一旁,很是認真地問道:
“唉,不是,你這慶功會,合著連領導講話你都代替了是吧?所以老子今天就是個汽車司機?跟咱們蕭首長下來回味過去來了?”
說著說著,他便看到蕭辰一臉壞笑,這才反應過來,蕭辰純粹就是涮自己呢。
高城恨不得站起來踢蕭辰屁股,不過到底還是看在他馬上就要滾蛋的份上繼續坐著。
“你就忍心讓三連滿世界找你?連句話都不留下,以前我倒是覺得你挺像我。但現在看呀,就論這個絕情,我是不如你。真不如。”
高城這是在激將。
其實他也希望蕭辰能夠回去看看。
蕭辰的離開實屬不得已,那是命令,不是跟他們商量。三連同樣理解這種特殊的情況,所以時至今日,三連的老兵依舊保持著對蕭辰的懷念,這一點哪怕溫厚做的再好也無法改變。
蕭辰理解高城的意思,但到底還是搖了搖頭。
“不去了,真的怕。是您教我的不拋棄不放棄,可是最后吧,你看看我。以前老是看不起成才,覺得他那尿性上了戰場不敢拿他當戰友,但現在才發現,我和他是一類人。”
說話間高城又搶過一根雞翅,理解了蕭辰的心思之后,高城也不再勸說。
“你像成才?你誰都不像,你就是個小混蛋。”
“鬼扯什么呢一天,哪來那么多多愁善感的。我發現你過去一年去的不是狼牙,是大觀園。再這么鬼扯小心我踢你。”
高城抓起一邊枯黃的野草蹭蹭油膩的雙手,站起身來,看著被重山阻隔的營部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