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卨其實是不信王岡的推斷的!什么玩意就皇帝親自下場推行新法了!
大宋皇帝祖傳的手藝就是異論相攪,皇帝高高在上,可以支持任何一派,無論你們是輸是贏,但我永遠不輸!
但要親自下場,就沒有這么超然的地位了,是會有因果加身的!
還搞什么傳聲筒宰相,真當我大宋士大夫們的風骨是說著玩的!
哪次喝醉酒不痛哭流涕的懺悔自己進入了官場,不能潛心治學!盡管第二日依舊點卯上值,那也是為了天下黎民!斷不是為了自身的榮華!
說王珪會去給皇帝當傀儡,那就更離譜了!
趙卨是認識王珪的,其人文采斐然,君子如玉,怎會去做這等事!
更何況,趙卨早就知道新宰相的人選,他故意不說就想看看王岡會怎么猜測!
嗯,讓他先猜,等猜錯了,再看他如何去圓!這也是一番樂趣不是嗎?
眼見王岡猜錯,還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,趙卨就準備說出新任的宰相,看他錯愕、出丑的模樣。
“對了,官家為了平衡兩黨,估計會先選中立之人來過渡,大抵會在吳充和韓絳之前去選!不過論資歷,樞密使吳充應該更合適些!”
王岡想了想,又補充了一句。
趙卨傻眼了!新任宰相正是吳充!
“玉昆定是提前得到消息,故意在尋我開心吧!”趙卨自以為想通了其中的關竅,否則也太恐怖了!
這等于是把當前的局勢和皇帝的心思都揣摩透了!那我們還玩什么,你把相印拿去算了,先當個四五十年宰相再說!
王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:“其實吳充不適合當宰相,他會被王珪他們給玩死的!”
趙卨見他越說越起勁,趕忙轉移話題道:“這種宰執變遷,輪不到我們置喙,玉昆不妨繼續說說怎么以兩千人打敗五千人,還斬首李常杰的!”
王岡淡淡道:“沒用兩千!只出動了幾十個人!”
“啊!那怎么可能?就算他們不動,任你們去殺,也得費好大氣力吧!”
“是啊!我也覺得自己動手殺太累!便想了個法子讓他們自己殺自己!”王岡攤攤手道:“所以我制造了一場營嘯!”
趙卨瞳孔巨震,他在西軍領兵多年,自然知道什么是營嘯,那是每個為將者的噩夢!
深夜之時,士兵突然發狂,大喊大叫,而后一傳十,十傳百,仿佛喪失理智,互相扭打廝殺,任你是再厲害的將領,也無法控制!
卻不想王岡連這個都能利用,他顫聲問道:“營嘯也是能人為制造出來的?”
“當然!”王岡理所當然道:“所謂營嘯,其實是因士卒們長期壓力太大,突然受驚,精神崩潰所致!
既然如此,我便在四更天,人睡眠最深的時候去嚇他們!試想一下,這個時候平常人被突然叫醒都有起床氣,更何況這些征戰日久的士兵!”
趙卨閉目想了一下,那般場景,不由的打了了冷戰,看向王岡的目光都變得不同了,“玉昆果真是大才!”
說罷,他就起身離開。
王岡暗道不好,這番賣弄說的太詳細了,這種有傷天和的事,到底還是讓這些士大夫們,難以接受!
這次話密了,有損自己偉光正的形象,言多語失了,屬于是!
正在他自怨自艾之時,趙卨又跑了回來,在桌上鋪開紙,提筆蘸墨,目光炯炯的看向王岡,“你再說遍,我記下!”
王岡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