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儀按住她,平靜道:“這種人生活寡淡無味,沒了別的樂趣,便以取笑他人為樂,你要是真因為她這幾句閑言碎語生氣了,反倒是隨了她的意。”
惜春看見她波瀾不驚的樣子,心緒也漸漸平和了下來。
兩人在屋子里若無其事,任由她在外面扯著嗓子明嘲暗諷的,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蕭婕妤說了半天,甚至懷疑宋儀是不是已經睡下了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時不時有宮女偷偷瞥她兩眼,隨后又竊竊私語。
被人無視,蕭婕妤自覺丟了面子,覺得無趣,忿忿地轉身離開了。
宋儀在屋內輕笑出聲,擦干了身子,惜春又為她上藥。
“采女,這膏藥很好,只要您堅持涂抹,一定不會留下疤痕的,還好陛下他”
說到這里,惜春自知失言,看了看宋儀,猶豫片刻,問:
“奴婢斗膽一問,采女為何要主動離開紫宸殿,其實陛下對您還是足夠上心的。”
宋儀幽幽嘆了口氣。
待在他身邊,成日里都要提心吊膽。
他現在對自己還算不錯,可一旦他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玩弄他感情的云貴妃,只怕是
只是這樣的話,她不能講給惜春聽。
宋儀慢吞吞道:“我問你,你覺得我是一直安安穩穩住在這閑月閣里,哪怕沒有寵愛的好,還是一直貼他那么近,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好?”
“這”
惜春答不上來。
宋儀有些悵然,低聲說:“這才過去多久,又是莊昭儀又是太后的,如果我不在陛下身邊,最多就是蕭婕妤來找我的麻煩。”
“但如果一開始我沒有被陛下注意到,她也不會這樣嫉妒我。”
宋儀苦笑一聲,“君恩如流水,惜春,我暫時消受不起這樣的關懷。”
惜春沉默了。
其實宋儀說得很有道理,以至于她反駁不了。
宋儀穿上衣裙,打算去歇息。
她本以為蕭婕妤該消停了,沒想到天色暗下去后,宋儀洗漱完,剛要躺在榻上,隱約就聽見了從蕭婕妤的房里傳出來的動靜。
有琴音,有樂聲,還有零星幾人說話的聲音。
宋儀將被子蓋過頭,企圖阻擋這些聲音。
可這樣的動靜一直持續到子時,都沒有停歇。
她本就身心俱疲,夜里輾轉反側地睡不著,時不時還能聽見蕭婕妤那邊張揚放肆的笑聲。
惜春披了衣裳,推開門偷偷去看,半晌回來了。
她死死擰著眉,說:“蕭婕妤她大半夜的竟然在跳舞,屋里有幾個宮女,應當都是樂司那邊的人,琴也彈個沒完沒了!”
宋儀面無表情,“好好的,她跳什么舞?”
惜春撇撇嘴,“八成是看采女您回來了,以為自己又有機會能爭寵了,所以想練舞跳給陛下看吧。”
話音剛落,蕭婕妤那邊又笑了出來。
宋儀也是第一次感覺著琴音格外的聒噪。
她呼出一口氣,說:“最多,最多我再等她一炷香的時間。”
如果一炷香后還不消停,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氣了。
一炷香后,動靜不僅沒有停,反倒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。
宋儀直接掀開了被子,穿好衣裳下了床榻。
“惜春,扶我過去。”
惜春一驚,連忙道:“采女,您這膝蓋的傷還沒好呢。”
宋儀冷聲道:“先不論膝蓋的傷,任由她這樣下去,只怕我先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