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問青山老道:“你這話幾個意思?”
青山老道深吸一口氣說:“我接著跟你講吧,聽完我的故事,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我沒有再問。
青山老道在蒲團上盤腿坐好,緩緩說道:“我在山下的時候,給你們講了,我殺了很多人之后,便只能逃走了,當時不光是官家找我,所謂的江湖圈子也在找我。”
“他們還把我說成了義和團的余孽。”
“要知道,義和團只開展了兩年多,就被鎮壓了下去,雖然有些地方還有零星的義和團的活動,可因為很多原因,他們最后的下場也是被平定,或者落草為寇繼續茍且。”
“我從深州府一路向西逃到了大山之中,然后我便在山中結識了一群流寇,他們藏匿在山中沒有固定的山寨,問過之后我才知道,他們原本是冀地威縣的義和團成員,原本幫著清政府打洋人的,可反過來卻被清政府給捅了一刀。”
“被抓了不是下獄,就是砍頭,他們只能成了流寇。”
“有了這層關系,我就把我師伯、師叔的事兒講給了他們聽。”
“聽到我和義和團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之后,他們果斷收留了我。”
“為了報答他們,我便靠著我學來的本事,幫助他們在山中選址造山寨。”
“最后我們選在我們腳下這個叫西平壩的地方。”
“后來沒幾年清政府沒了,我們本想是下山討生活的,可誰知道軍閥們沒日沒夜的大戰,最后還是我們這寨子清凈。”
“我們偶爾下山,搶些東西就回來,我們從來不弄出人命來。”
“如此一來,就算是官家,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來剿我們。”
“后來有一年,給我記賬的那個人不知道怎么著,也是來到了山寨。”
“當時我們寨子十幾條槍,還有幾條大黑狗,好幾個暗哨,竟然都沒有發現他。”
“等我看到他的時候,他就坐在三清像的蒲團之上,靜靜地看著門外。”
“我們寨子的幾條大黑狗,竟然連叫都沒有叫一聲。”
“平時山頂飛個鳥過去,它們都能叫幾嗓子的。”
“后來我們發現,那一天大黑狗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,全都躲在窩里瑟瑟發抖,根本不敢出窩的,我們給他們弄的飯菜,它們也一口不敢吃。”
“我發現他的時候,正好和山寨的幾個頭領兄弟在一起,他們發現了外人之后,立刻喊人把道觀這邊給圍了。”
“還有人甚至掏出槍對準了他。”
“他仍是抬著頭看著我,一臉的不屑,他根本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里。”
“我當時就覺得后背發涼,但凡我身邊的那些土匪兄弟敢有出格的舉動,這山寨里幾十口子人,有一個算一個,全都得死。”
“我當時冷汗一下就出來了,我趕緊攔下我的土匪兄弟,然后對著恩人行了一個叩拜之禮,然后給我的兄弟們解釋,面前的是我的恩人,是自己人。”
“恩人看著我跪在地上,這才把眼睛瞇起來,收了一些氣勢對我說,他本來是找我收賬的,可在看了我之后,他發現他來早了,我找他借的四樣東西,在我的體內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,而這種變化直接衍變出了他沒有借給我的第五樣東西——命!”
“只不過我這里衍生出來的命,不是他要給我的命,而是屬于我自己創造出來的一種命!”
“恩人還跟我說,我身上所犯下的這些罪孽,已經不歸他管了,不過那些罪孽畢竟是因為他借了我東西而惹下的,所以他會替我承受一部分的業果。”
“當時我真的很慚愧,我沒想過要連累我的恩人。”
“恩人最后站起身,輕輕抖了抖身上的袍子,指著對面的小城隍廟說,這里建了廟,總要封一個城隍,他就代天封神,封我做這西平壩小城隍的城隍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