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老狐貍的說法,田文清并沒有反駁,反而是默許地點了點頭,隨后又開始往煙袋鍋子里面塞煙葉。
等田文清點著了煙葉,一陣煙霧飄起來,老狐貍才慢慢地開口說:“狐仙村這里原本的確只有一個狐貍窩,這里生活的狐貍也都只是普通的狐貍。”
“本來這一窩狐貍生活得很是安寧,直到有一天這附近來了一個妖怪。”
“名曰顯道神。”
聽到這里,陸燦那邊的朱天旭就問:“顯道神不是喪葬儀式之中的開路神嗎,他左手執印,右手執戟,為亡靈開辟道路,他的原型好像是周代的禮官——方相氏。”
老狐貍點了點頭說:“沒錯,不過顯道神并不是特指方相氏,很多喪葬儀仗之中,都會擺放一個顯道神模樣的紙人作為開路者,或者由人來扮演。”
我說:“現在我們的葬禮,已經不用這些了。”
老狐貍說:“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兒,我記得清代的雍正年間,那會兒龜甲坡還不叫龜甲坡,那里住著的也不是田家人,而是幾戶張姓的人家,故而村子得名張家峪。”
“那年張家死了一個老太爺,那個老太爺的死,和我們狐貍窩也有一定的關系。”
“那是一年冬天,下了很大的雪,我們狐貍窩的狐貍也抓不到吃的,便進了張家峪,偷村民養的一些家禽。”
“那天正好趕上張家的老太爺起夜,他看到有狐貍偷他家的雞,便抄起一把鋤頭,就要打那只狐貍,可他腳下一滑,摔倒在地上,因為是深夜沒人發現,他又摔得直接昏迷了過去,就被活活凍死在了雪地里。”
“張家老太爺死后,張家峪的人就給他操辦葬禮,那會兒顯道神開路的風俗還十分的盛行,張家人從很遠的地方買了不少的紙人回來,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顯道神。”
“可到了半路,卻起了一陣妖風,顯道神就被吹下了懸崖,再去買新的顯道神又來不及了,所以張家人之中,一個善畫者,只能憑借記憶畫了一張顯道神的畫,用木架子裱起來,充當顯道神的紙人。”
聽到這里,我就插嘴說:“這也行,顯道神盛行的時候,南方也都是用畫代替紙人。”
老狐貍點了點頭繼續說:“嗯,張家老太爺的葬禮很順利,因為我是全程的目擊者。”
“還有,去張家偷雞的那只狐貍也是我,張家老太爺是間接因為我而死的。”
“說來也奇怪,看著張家老太爺死在雪地里,那天我忽然開了竅,腦袋里竟然有了些許的靈智,我開始能夠聽懂人語,甚至是試著用簡單的人類思維去思考。”
我“呵呵”了一聲說:“我有點理解狐貍窩為什么這么邪氣了,原來你是靠死人的戾氣和怨氣開的智。”
老狐貍并未理會我的無禮,而是繼續說:“的確,我開智的途徑是不太光彩,不過這就是機緣,好的也好,壞的也好,善的也好,惡的也罷,擺在了我的面前,那就是我晉升狐仙的機緣。”
“我看著張家老太爺下葬之后,我也就安心離開了,可誰知道張家峪在第二年的春天,陸續開始出事兒了。”
“張家峪很多下地干活的村民,莫名其妙地失蹤,要么就是跌落懸崖。”
“整個張家峪在短短兩個月,人就死絕了。”
“我當時有了靈智,也是全程目睹了全部過程,那掉在山底的紙人又爬了回來,它不再是喪葬儀仗之中的顯道神,而是專門迷惑人類,制造大霧,讓人迷失在幻境之中的鬼物。”
“它也是左手執印,右手執戟,看似是一個破敗的紙人,可我知道在紙人里面藏著一個十分陰險且強大的魂物,那魂物和紙人緊密地連接在一起,成了一個紙人妖——顯道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