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抵達茅草村的時候,是二月初四的正午,通向李家的是一條小土路,我們車子恰好能夠通行,李家的門前有一塊空地,是專門用來停車的地方。
車子在這邊停下之后,老兩口便迎了出來。
男人一嘴的大黃牙,腦袋上的頭發沒有剩下幾根,他的名字叫李祥。
女人門牙已經掉了,頭發已經全都白掉了,穿著很破爛的衣服,眼神里皆是警惕。
她的名字叫王香蘭。
兩個人在空地外面的臺階處等我們。
上了那臺階便是李家的院子,他們家的院子沒有圍墻,連籬笆都沒有,院子的中央有一口被石條封住的水井,石條上還粗刻著幾個符印。
不過那些符印不是鎮壓陰靈的,反而是用來給陰靈聚氣的。
而那口井和石條之間的縫隙里面,也有陰氣緩緩溢出。
等我們走上臺階的時候,李祥就問我:“你們這些人里面,哪位是徐章,徐老板?”
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李祥對著我拱了拱手說:“我是撲克牌的外圍人員,在撲克牌里面沒有序列,名字叫李祥,實力是初級的道人。”
“旁邊是我的妻子,也是一個初級的道人,不過因為我兒子的事兒,她受了刺激,精神也有點不正常了。”
我“嗯”了一聲說:“你把你們兒子的魂魄養在那口井里。”
說話的時候,我指了指那口井。
李祥怔了一下,顯然他沒想到我這么快就發現了。
不過很快,李祥就對我點了點頭說:“是,如果不養下他,給他一些陰德,來生他來到人世間,還是個傻子,養他一段時間,為他來生謀個好出身。”
“我們做父母的,這一世沒有照顧好他,為了做這些,就當是補償他了。”
廖瞎子側耳聽了一下井那邊的動靜便也開口說:“你們是將自己的福緣、陰德全都養給了他,他將來是會有一個好前程,你們兩個可就慘了。”
李祥苦笑:“我們心甘情愿。”
說罷,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。
很顯然,王香蘭變成如此模樣,不僅僅是受了刺激,也有可能是將自己的福緣和陰德轉了很多給自己兒子的魂魄。
我沒有再吭聲。
李祥則是迎著我們進門,他家是一棟二層的土木結構的小樓,一樓是儲存雜物的,二樓才是住人的。
他的家里破破爛爛,連一樣像樣的電器都沒有,電燈泡還是那種老式的,而且外面都已經包漿,開了燈,也是黑乎乎的,還沒有一盞油燈亮。
樓梯口堆滿了黃紙和香灰,墻上貼著褪色的符箓,角落里一只陶罐中插著幾根招魂幡。
李祥引著我們上樓,路過這些物件的時候,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養個魂,不太容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