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青松望向鎮北王府的匾額,臉上掠過一抹怨恨。
聞如云也在車里,冷笑道:“虧她還是我們的母親,卻連孩子的婚事都不在意,真是枉為人母!既然她不在乎我們,當初又為何要把我們生下來?!依我看,咱們兄妹遺傳到的都是父親的忠厚良善,而聞星落卻完美遺傳了母親的刻薄自私!難怪咱們和聞星落感情不睦!”
聞如風沒吭聲,臉上卻滿是贊同。
“大哥,”聞如云壓低聲音,“我有一計,可以逼母親出一大筆聘禮。甚至,逼她回聞家為大哥操辦婚事!”
父子三人鉆進馬車,竊竊私語了很久,那輛馬車才緩緩駛離鎮北王府。
…
隨著石榴壓彎枝頭,盛夏漸漸過去了。
聞星落坐在書齋給陳樂之寫信的時候,謝拾安風風火火從外面進來,“寧寧,出事了!”
少女擱下毛筆,好奇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蓉城的人都在罵你娘,說她水性楊花不知廉恥,為了榮華富貴拋夫棄子!”謝拾安喝了大一碗茶,“雖然以前也有人說,但那都是在私底下,現在不知道是誰編了一出戲,公然在梨園唱,動靜鬧得可大了!”
聞星落怔然。
謝拾安放下茶碗,擔憂地擦了擦額頭的汗,“你娘整日不出門,總是心事重重很不開心的樣子。要是她知道現在外面的人都在罵她,肯定會更加難過。寧寧,你娘不會出事吧?”
聞星落沉默片刻,忽然提起裙裾,匆匆跑出書齋。
沿著回廊一路跑到母親居住的東流院,侍女如同往日那般攔住了她,“小姐,王妃今日身子不適,不能見您。”
“放肆!”謝拾安追了過來,“你這奴婢怎么敢攔著小姐?!還不趕緊讓開?!”
“你放肆!”
更加威嚴粗獷的聲音忽然傳來。
謝晉沉著臉從回廊盡頭走過來,“謝拾安,老子給你臉了,叫你在姒姒的院子里大呼小叫耀武揚威?!”
謝拾安理直氣壯,“爹,是寧寧想母親了!”
謝靖伸手摸了摸聞星落的腦袋,軟和了語氣,“你母親不舒服,實在沒精力見你,要不寧寧改日再來?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,跟爹爹說,爹爹給你買也是一樣的。”
聞星落望向寢屋。
寢屋槅扇緊掩,看不見里面的情景,也看不見母親。
母親不想見她。
聞星落垂下頭,朝謝靖福了一禮,默默離開了東流院。
謝拾安想去追,卻被謝靖一把拎住后脖頸,要給他立規矩。
聞星落穿過園子的時候,聽見隔墻有幾個嬤嬤在交頭接耳:
“唱的就是咱們王妃!說她仗著一張臉,拋夫棄子貪慕虛榮,揀著高枝兒飛!”
“呵,聞公子要娶徐小姐,咱們王妃都是當娘的人了,卻不肯為他們操辦婚事!你們說說,既然不想負責,那她當初為什么要生下這個兒子呢?”
“我聽護院說,今天有百姓在后門鬧事,指名道姓罵咱們王妃呢!”
“……”
聞星落走到墻后,冷眼盯著她們,“有空在這里嚼舌根,不妨多干些活兒!”
幾個嬤嬤心虛地咳嗽了幾聲,朝她福了一禮便作鳥獸散。
聞星落寒著臉,剛轉過身,就撞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是謝觀瀾。
他大約剛從官衙回來,腰扣蹀躞淵亭山立,緋色文武袖官袍垂落如流云。
他站在那里,把她剛剛發脾氣的樣子都看了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