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聞星落要用十兩紋銀負責操辦婚宴宴席,謝拾安忍不住掰著手指頭,“我咋算不明白呢?十兩紋銀一百桌宴席,等于一兩紋銀十桌宴席,菜錢酒錢,再加上廚子的工錢、租賃桌椅的費用,還得辦得熱熱鬧鬧體體面面,橫看豎看這也不夠哇!”
老太妃卻笑了起來。
她伸手戳了戳聞星落的額心,“你這小機靈鬼!”
什么婚宴,他們家寧寧完全是存著給人搗亂的心思去的!
聞星落嬌笑,軟聲道:“要是到時候大哥大嫂對宴席不滿意,沖我發脾氣,祖母可得護著我才是。”
老太妃示意陳嬤嬤取來聞家的喜帖。
她把喜帖遞給謝觀瀾,“到時候,叫子衡陪你一起去聞家。有子衡在,誰也不敢欺負你。”
聞星落神情一僵。
謝觀瀾翻開喜帖。
是聞如風送來的,請鎮北王府的人去參加他的婚宴。
他合上喜帖,問道:“寧寧要我陪嗎?”
燭花靜落。
青年緋衣玉帶,玉質金相,矜貴淡然。
聞星落避開他的視線,輕輕垂落睫羽。
這種問題,要她如何回答?
于是她把問題拋回給謝觀瀾,“長兄想陪我回聞家嗎?”
謝觀瀾看著聞星落的目光多出了一絲欣賞。
仿佛是以人為鏡,照見了與自己相似的人。
他對與自己相似的小姑娘,總是要多出幾分耐心的。
他道:“左右那日官衙無事,我陪你好了。”
對面的陳樂之咬著筷箸,暗戳戳盯著謝觀瀾和聞星落,幾乎要把他們兩人盯出窟窿來。
“你為啥一直盯著我大哥?”謝拾安不理解加震驚,低聲問道,“難不成你喜歡上我大哥了?!”
陳樂之白他一眼,“誰會喜歡黑心肝的人?!”
她復雜地看一眼聞星落,默默低頭扒菜。
是夜,屑金院夜涼如水。
聞星落和陳樂之躺在榻上,夜風吹進來很舒服。
陳樂之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母妃常常教導她,女兒家要有主見,不能等著被別人挑選,要學會主動挑選喜歡的人和物,無論是對待權勢還是對待感情,女子都可以像男子那樣有野心,都可以像男子那樣去爭去搶。
所以她并不覺得寧寧生出那種心思是一種錯誤,哪怕寧寧只是單純的見色起意,她也不覺得有任何問題。
但是,那個人不可以是謝觀瀾。
陳樂之忽然坐起來,“寧寧,等你母親的事情了了,你要不要跟我去漢中?我母妃和阿兄都說很想你,想邀請你在那邊住一段時間。”
她想把寧寧從謝觀瀾身邊帶走。
書上說,“士之耽兮,猶可說也。女之耽兮,不可說也”。
在寧寧陷進那個可怕的深淵之前,她要帶她離開謝觀瀾。
因為他們的身份,根本就是絕無可能!
而這種事,從來吃虧受罵的都是女子!
“好呀……”聞星落困意漸濃,輕輕扯了扯陳樂之的衣袖,“咱們先睡覺吧……”
陳樂之重新躺下,卻依舊輾轉難眠。
她想著謝觀瀾飲茶時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,想著飯桌上他對寧寧的試探,突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——他是不會放寧寧離開的。
聞星落并不知道陳樂之對她的擔憂。
她懷著報復的心思,終于等到了聞如風大婚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