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。
坤寧宮。
梅皇后正在侍弄花草,女官稟報道:“張貴妃瞧著厲害,實則色厲內荏,連兩個小姑娘都解決不了!昨兒在含霜宮,被太子殿下落了好大的臉面!”
梅皇后彎唇,不置可否。
女官又壓低聲音道: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張貴妃到底是太子的生母,將來太子登基,怎么都得封她一個太后。可她從前不過是個宮婢,怎配和娘娘平起平坐?”
提起太子謝序遲,梅皇后的氣息急促了一瞬。
當初太子年幼,身患癲疾,發病時常常口吐白沫倒地昏迷。
張亭柳嫌棄太子丟臉,于是在生下健康的幼子謝明瑞后,同意了皇帝的提議,將太子送到坤寧宮撫育,寄養在她的名下。
她雖有心抱養一個孩子,卻并不愿意養一個身體有疾的。
可她再如何不情愿,也仍是好好將太子養大,甚至請了不少名醫為他看診。
但太子待她始終冷淡疏離,并不肯將她視作母親。
她不知道太子心里,是不是還藏著張亭柳。
她只知道張亭柳不死,她就放不下懸著的心。
畢竟,太子連她這個嫡母都不放在眼里,又怎么會把梅家放在眼里,又怎么會在將來登基之后心甘情愿為梅家出力?
張亭柳必須死。
“以彼之矛,攻彼之盾。”梅皇后咽下不甘和猜忌,怡然一笑,“張亭柳對魏姒的兩個女兒虎視眈眈,若她倆出了事,魏姒回宮之后,必定會極力報復張亭柳。屆時,本宮坐山觀虎斗,豈不是有趣?”
女官也跟著笑,“底下的人打聽到,這幾日聞星落常常去玉和宮,她們等她走了悄悄進去查看,里面擺著一沓紙條,竟寫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話。若是將這把柄送到張貴妃手上……”
梅皇后摘下一朵牡丹輕嗅,臉上笑意更濃,“便就這么辦吧。”
玉和宮的事,很快被有心人捅到了謝緗耳邊。
謝緗正和幼弟謝明瑞下棋,聞言,挑眉笑道:“我正愁拿不住她的把柄,沒想到她竟自已送上門來!走,咱們過去瞧瞧!”
姐弟倆來到玉和宮,聞星落已經走了。
謝緗很快找到那一沓紙條。
除了那張寫著“你深愛你的母親,可是天子、梅皇后和張貴妃卻聯合背叛了她,你要他們死”的紙條,姐弟倆還發現聞星落寫了不少蜀郡的事。
謝緗不解的一張張翻看,“她是瘋了嗎?還是閑得發慌?竟然把以前的事全寫了下來……我怎么感覺奇奇怪怪的,她是不是忘了從前的事,所以想寫下來提醒自已?怪不得每天都要來一趟玉和宮。”
謝明瑞的目光落在“鎮北王府”四個字上,聲音輕顫,“皇姐,知秋就是死在了鎮北王府。”
“你還記掛著她呢?”謝緗不屑,“我早跟你說了,穆知秋就是個野心勃勃的女人,她只想當太子妃,不想當你的皇妃。她跟著她爹去陽城,也是因為太子皇兄拒絕了她,她想攀謝觀瀾的高枝兒。”
謝明瑞攥緊紙條。
“好了,”謝緗彈了彈他的腦門兒,“咱們現在手握聞星落的罪證,趕緊去母妃面前告發她。”
“不……”謝明瑞拽住她的衣袖,稚嫩的臉上滿是仇恨的陰霾,“知秋死在了鎮北王府,我要鎮北王府所有人為她陪葬!就這么殺了聞星落,未免便宜了她……”
“你想如何?”
少年面龐上流露出一抹惡意,“皇姐剛剛猜測,聞星落是忘了從前的事,所以才要偷偷寫紙條提醒自已。如果咱們燒掉這些紙條呢?又或者,在紙條上,寫點別的有趣的東西。”
謝緗遲疑,“她會認出咱們的字吧?”
“邊陲之地的女子罷了,她沒那么聰明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