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刻鐘后,香君捏緊描金煙管,嫵媚的面龐上難掩欣賞,“指揮使大人這張臉……可真是蜀郡的瑰寶。”
聞星落望去。
謝觀瀾身穿繁復艷麗的緋色交領石榴裙,雖然臭著臉,但那張臉確實稱得上禍國殃民。
陳樂之拽著聞星落,激動道:“小時候,我以為我長大了就會自動變成指揮使這個樣子!沒想到小時候的那幾年,已經是我此生的顏值巔峰了!說來慚愧,我竟連個男人都不如!”
聞星落深有同感。
她早知謝觀瀾生得好看,卻沒想到他打扮起來可以這樣好看!
香君把聞星落三個小姑娘臉上抹得黑了些,打扮成樓里送酒的小二,又給眾人做了一番緊急培訓,才照常開門做生意。
聞星落端著酒壺穿梭在大堂里。
謝觀瀾完全成了今夜的花魁,周圍簇擁著不少愛慕者,然而他的臉臭的什么似的,只高冷倨傲地抱著琵琶,誰也不肯搭理。
可他越是不搭理,那些客人就越是起勁兒,一張張銀票不要錢似的往他手里塞。
謝拾安和謝瓚倒是輕易就習慣了這身裝束,兩個人在樓里如魚得水,惡劣地聯手戲弄那些見色起意的客人,恨不能騙光他們的錢袋子!
最規矩的反倒是謝厭臣、謝序遲和沈渝,三個人老老實實地坐在高臺上彈琴吹笛,沒給香君惹任何麻煩。
聞星落忙了半個時辰,剛干活兒干順手了些,其他人也逐漸習慣了目前的身份,麟衛便帶著官兵登門了。
少女抱著酒壺,小心翼翼地窺視他們。
失明的那個麟衛也在,他朝四周嗅了嗅鼻子,大約是二哥哥的香囊起了作用,他沒聞到他們的氣味,皺著眉沖另一個麟衛搖了搖頭。
那麟衛把玩著佩劍,卻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他帶著官兵穿過人群,徑直在大堂落座。
他叩了叩桌案,不咸不淡道:“你們店里的花娘,倒是比別處的更加美貌高挑。”
香君親自為他斟酒,笑容嬌媚,“花滿樓乃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,我們樓里的姑娘個個兒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,自然要比別處的好。爺以后,常來玩兒。”
麟衛沒碰那杯酒。
他命令道:“讓她們跳一支舞。”
香君挑眉。
聞星落暗暗抱緊酒壺,緊張到屏息凝神。
別的也就罷了,可是他們哪會跳舞?
會露餡兒的!
她正擔心,香君拿煙管麻利地指著謝觀瀾幾個人,“沒聽見這位爺說要看跳舞嗎?還不趕緊的?!”
“他們能行嗎?”陳樂之擔憂地湊到聞星落身邊,“萬一露餡兒,咱們可就完蛋了……”
“旁人不好說,謝瓚那個混賬王八蛋跳舞很有一手的。”魏螢漫不經心地吃著果盤,“放心好了。”
陳樂之瞅著見底的果盤,“這是客人點的吧?”
魏螢瞥向她。
陳樂之:“……表姐吃得開心就好,不夠我這里還有,嘻嘻。”
此時,大堂中間升起了高臺。
輕紗垂落。
隱隱綽綽的光影里,謝觀瀾撫琴,謝厭臣吹簫,謝序遲擊鼓,三人皆是精心培養出來的天潢貴胄,于音律方面頗有造詣,配合的很像那么回事。
隨著兩位美人徐徐拉開輕紗,謝瓚出現在眾人眼中。
聞星落很少看見男子跳舞。
天然的生理優勢令他的舞蹈更加鏗鏘有力,配合著激昂輕快的音律,看起來居然很是賞心悅目!
而這廝顯然沉醉在了自己的絕世舞姿里,他似乎知道自己跳得很好看,還不時朝底下的觀眾拋去媚眼和飛吻。
“騷包。”魏螢評價。
謝瓚身后垂落著另一重紗簾,謝拾安舞劍的身影倒映出來,與刀光劍影的樂曲和謝瓚的舞蹈相得益彰,力與美在音律的高潮處演繹得淋漓盡致,霎時博得了滿堂喝彩。
香君吐出一口煙圈,含笑瞥向那名麟衛,“大人可滿意?”
麟衛面無表情。
多年的殺戮令他直覺這座花滿樓不對勁。
可是究竟哪里不對勁,他說不上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