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于修一愣。
“老王坐下,這沒別人,用不著這么上綱上線的,許三多說的沒錯,個人都有個人的看法。”
高誠倒是很大度。
司務長憤怒的坐下來,多少人,多少士兵用了命才能換回來這么一枚代表榮譽的勛章。
卻被眼前這個兵看的這么輕描淡寫。
封于修覺得之前的話有些問題,開口繼續說道:“我覺得我做的這些功勞配不上這枚勛章,沒了不也是應該的嗎?將勛章給那些值得的士兵。”
司務長頓了頓,猛地拍了拍封于修的肩膀,“好小子,境界這么高了。”
“扯犢子,剛剛的話我喜歡聽,第二句有些虛偽了,許三多,你是虛偽的人嗎?不是,那就直接說。”
高誠又灌了一杯白的,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著菜。
三人也就陷入了各自沉默的心事上。
“連長,我也要走了,這是我最后一次做飯了。”司務長灌了一大口開口道。
“嗯。”高誠夾著菜喝著酒。
這幾天離開的人太多了,多到他已經逐漸麻木了起來。
“七連就剩下你們兩個了,這么大的連隊,就剩下兩個……”司務長聲音變得沙啞,他也是第一次看見要留守連隊的名額。
“吃飽了?”高誠抬起頭。
“啊?”司務長怔了怔,于是在高誠眼中明白了意思。
站起身走了出去,將空間留給這兩個人。
兩個即將被拴在七連囚牢的人。
“知道我為什么給你道歉嗎?“高誠咬了一口鮑魚皺起眉頭。
封于修搖頭。
他是個純粹簡單的人,想不來這么多的道理。
“因為接下來看守七連的日子,我可以無所顧忌了。”高誠露出笑容。
封于修覺得有些不對勁,連長這是發了什么瘋了?
到了十二點多,封于修站起身,“連長我還有事,先回去了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
白熾燈下的包廂內,高誠品嘗著白酒,就著下酒菜品嘗了起來。
——
烈日高懸,仿若一顆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,毫無保留地傾灑著熾熱光芒,那滾燙的光線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點燃,操場被烘得滾燙,地面蒸騰起層層熱浪,好似一個巨大的蒸籠,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鋼七連,這個往昔赫赫有名、滿是榮耀勛章與沸騰熱血的鋼鐵集體,即便在一減再減的殘酷縮編下,成員們依然如同一棵棵蒼松,倔強地站成一個略顯散亂卻不失風骨的方隊,筆挺肅立在這熾熱難耐的操場上,每一個人都像是在堅守著什么,那是七連的精神,是他們心底最熾熱的信仰。
分屬各團各連的車輛靜靜蟄伏在遠處操場的空地上,車身在烈日的直射下,泛著冰冷堅硬的光,它們宛如潛伏著的無聲巨獸,正不懷好意地等待著,準備將這即將離散的七連無情吞噬。
那冷硬的金屬光澤,此刻在士兵們眼中,就像一道冰冷的隔閡,隔開了他們與曾經的榮耀歲月。
高誠,這位鋼七連的靈魂連長,身姿筆挺地站在七連的門口,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,可那被陽光勾勒出的剛毅臉龐上,緊繃的輪廓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