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家庭層面上,他和李萱萱仿佛處于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他不過是一個來自河南下榕樹村的農民子弟,在部隊里也只是個士官。
而李萱萱,從軍校畢業就已是上尉軍官,年輕有為,前途無量。
而且,李萱萱父親的身份尊貴無比,是他窮盡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。
“我不要,我不要,你就是不打算要我了。我問了身邊的醫生,他們都說根本沒見過你。”
李萱萱突然情緒爆發,大聲嚎啕痛哭起來,那哭聲中充滿了委屈與絕望。
封于修無奈地嘆了口氣,說道:“我根本見不到你,如果不是上級的命令,我連這醫院這層走廊都進不來。”
李萱萱哽咽了一下,帶著一絲希冀問道:“真的?”
“是真的,這次是隊長陪我來的,我才有機會見到你。你一定要好好養好身體,等你回到部隊,我們還能再見面的。只要你活著,孩子……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。”
這番話其實是封于修違心說的,他心里清楚,當他踏出這家醫院后,他和李萱萱之間的差距將會如同天地般遙遠。
現在他終于明白,李萱萱的父親為什么會讓他來這里了。
在李萱萱最脆弱的時候,她最想見的人是自己,或者說,是那個還未出生就已離去的孩子的父親。
除此之外,他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罷了。
也只有在這樣的關系下,他才有機會見到李萱萱。
李萱萱輕輕點了點頭,說道:“我知道,我會好好養好身體的。”
然而,她的心情依然低落,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如話語中那般開朗,悲傷依舊籠罩著她。
封于修站起身,低下頭,說道:“我要走了。”
李萱萱抬起頭,強忍著淚水,掙扎著跪在病床上,凝視著封于修,那絕美的容顏下,藏著一顆撕心裂肺痛苦的心。
在被這顆子彈擊中之前,她是部隊里英姿颯爽的上尉連長,是少女天才的擒拿高手,是陸軍學院指揮系的佼佼者。
可如今,這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,將她內心的堅強徹底擊碎。
“你過來。”李萱萱突然勾了勾手指頭。
封于修有些不解,但還是緩緩低下頭。
“mua”
一聲清脆的輕吻,讓封于修瞬間怔住了,他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帶著微笑的臉。
“記得哦,等我好了就去找你哦。”李萱萱露出潔白的牙齒,努力擠出一個笑容。
封于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萱萱的腹部,然后站起身,點了點頭,說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
說完,他緩緩轉過身,就在那一瞬間,他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狂暴的殺意。
蝎子!
李萱萱依舊保持著笑容,看著封于修的背影。
直到病房的門打開又關閉,她的笑容才漸漸消失,隨后,她捂著腦袋,埋在被子里,放聲大哭起來。
自己的孩子還未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的美好,就已離去,這份痛苦,又豈是那么容易釋懷的。
——
走廊內。
一位面容姣好的婦人靜靜地望著封于修離去的方向。
直到封于修拐過拐角,消失在視線中,婦人才緩緩閉上眼睛,輕聲說道:“孽緣啊。”
隨后,婦人推門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