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是湊了這么些,可在俗人看來,那些蟲蟻侵蝕的書籍不過廢紙一堆,值錢還得看金銀珠寶。
因此,宋觀舟入門也是得了京上眾人議論紛紛。
朱三叔哄著阿魯棄了茶,多吃了幾口陳酒,阿魯不勝酒力,有些暈暈乎乎。朱三叔又道,“四公子那般人物,以后定然是前程光明,若你們四少夫人做個賢內助,必然一飛沖天。”
阿魯搖頭。
“我們少夫人喜愛四公子,但性子潑辣……”
旁的他也說不出來,眼見著到了?值時辰,阿魯趕緊告別朱三叔,去后院井邊要了涼水,洗了把臉才奔去官邸。
朱三叔目送他離去,待沒有蹤跡,才往一旁小巷子鉆了進去。
一處破敗民房中,他蘊含怒氣,抬腳就踹了進去,可哪曾想到門板年久失修又日日風吹日曬,腐朽不堪,這么一腳下去,竟是歪歪斜斜碎成幾塊。
里頭的人聽到動靜,罵了一句,“是那個渾貨,敢踹老娘的門。”
朱三叔毫不客氣,“并是你祖宗!”
聽到這聲音,里面也不吭氣了,只聽得窸窸窣窣之音,一會兒跑出來個半大小子,腆著臉道,“原來是三叔。”
朱三毫不客氣,抬腳就往里走。
那小子一步攔在跟前,“三叔,里頭雜亂,難以下腳,有什么吩咐,還請三叔就在屋外說來。”
“呵!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攔著我,滾!”
他抬腳欲要踹過去,就聽得里面傳來老太太的聲音,“朱三!過河拆橋的是你們主仆二人,而今老身落難,你二人還要趕盡殺絕嗎?”
聲音蒼老嘶啞,明明是白日,聽來卻讓人毛骨悚然。
朱三停下教訓小子,轉身進了破屋,屋中昏暗,靠里頭土墻邊一張草床上,斜躺著披頭散發的老婦人。
她這會兒眼眸子星亮,半點不懼朱三。
朱三入了門,轉身呵斥那小子,“門口看著,有人來哼一聲。”
小子身形不動,攔住半個門,待床上老婦人示意,他才離了去。
“就你這樣的老殘貨,還怕我對你不利——,我省得!”朱三四處看了,這房上墻邊都在漏風的地兒,竟找不到個像樣的椅子凳子,只能立在婦人跟前,低聲斥問,“出了京,為何還回來?”
那老婦人桀桀笑道,滿面風霜,一頭花白亂發,讓人仿佛人間見鬼,后背陡然生出涼意。
“外頭活不下去,想著還是這京城里故人多,大姑娘富得流油,指甲縫里漏點湯湯水水,也夠我娘兒茍活下去。”
“嘁!仙大娘子,你真是膽大包天,這可是京城,國公爺下了死命攆了你們出京,你卻鬼鬼祟祟回來,是不想要命了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