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垂的眼眸之中,嘰里咕嚕一轉,尋了個由頭,馬上屈膝,“我們夫人差奴來請大少夫人過屋子里去一趟,高姨娘一早就說肚子不好過,我們夫人著急。”
“可請了大夫?”
霜月點點頭,慌亂答道,“只說保不住了。”
啊?
齊悅娘攸地起身,“昨兒還好端端的,怎地就保不住了?”
霜月搖頭,“今兒見紅,請了穩婆來,說是要小產,可月份還小啊!”
哎喲!
有了這檔子急事兒,宋觀舟也不攔著齊悅娘,“嫂子快去看看,我這會兒差丫鬟去請孫大夫家姑娘來,上次芳慧嫂子就得了重樓與琳兒幫襯。”
“好好好,觀舟你差人去請,我這就去看看。”
兵分兩路,宋觀舟與忍冬往韶華苑走,忍冬聽來,只覺匪夷所思,“這怎地了,前幾日奴還在見過高姨娘,倒也不怎地顯懷,但瞧著氣色不錯。”
宋觀舟湊到忍冬耳邊,“可會是妻妾相殘?”
忍冬聽來,歪著頭細思片刻,壓著嗓子說道,“后宅之內,這些個事兒也說不準,未必是世子夫人不喜,但世子跟前鶯鶯燕燕的不少,高姨娘又得世子寵愛,沒準兒就惹了旁人眼紅。”
眼紅是肯定眼紅。
收房的姑娘,可是不少。
但能做姨娘的,滿打滿算就那么幾個,可當了姨娘,日子也并非就高枕無憂,旁的不說,且看巧姨娘,小心翼翼生下個弱小的閨女,就失了寵愛,往后在后宅之中,不過度日罷了。
宋觀舟扶額,“幸好四郎不像二哥這般博愛,否則我可是一刻也待不住。”
唉!
聽得這話,忍冬先行走下兩步石階,才扶著宋觀舟小心翼翼走下來,“世間男兒,幾個從一而終,莫說富貴人家,就是莊戶人家,忽地有些個銀錢,頭一件事兒就是吃喝嫖賭。若有不好這些的,也要去到人牙子那里,買個鮮嫩的小姑娘回來,養兩年,也就納了。”
嘶!
宋觀舟倒吸一口涼氣,不過想到現代社會何嘗不一樣,只是國家在法律層面,保護了大部分群體,但真要暗度陳倉的,還不也是那樣。
當然,封建王朝下,權貴富豪后院之中,這些是不可避免的。
“一會子請來琳兒,忍冬你親自帶著她過去,守著她診治完,再送到我這里來。”
忍冬抬眸,“少夫人,讓蝶衣陪著,奴今兒同你做活。”
許凌白那等最好的長工離開,宋觀舟身邊也只有忍冬能用,忍冬聰慧,而今算盤打得不比許凌白差。
“你聰慧些,就你陪著我放心。”
忍冬聽來,也就點頭應承,宋觀舟承認自己是看多了,見多了人性之惡,她怕自己好心請來孫琳,卻被有心人做了筏子。
回到韶華苑,忍冬就差剛送了裴岸回來的阿魯去請,阿魯倒也不耽擱,揣著個餅子就小跑出去。
蝶衣帶著慶芳也正好從廚上提了熱乎粥菜進來,入門還沒放下食盒,蝶衣就喊了宋觀舟,“少夫人,世子房中好似是出了事兒。”
一聽這話,宋觀舟抬眼,面上含笑,“你莫不是說高姨娘的事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