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姑他們是上午來的,好巧不巧,護士小姐姐正在給我換藥。
腿還是腫的,傷口還是猙獰的,涂了藥更顯得恐怖。
每次換藥成辛元就會跑出去,他不敢看,一看就哭,那眼淚流的就像滑絲的水龍頭,怎么關都關不住。
成辛元一個大男人都不敢看,就不用說大姑推門進來就看到我的傷口時受到了多大的沖擊…
大姑當場腿軟,要不是肖澈在她身后及時扶住,這會兒已經暈倒了。
藺女士早上才知道大姑他們會來,她也沒想到會來這么早。
其實昨天藺女士還有些“埋怨”地說過:“你大姑怎么會不來看你呢?”
藺女士甚至開始懷疑大姑是不是被成興民他們“策反”了,不然以大姑的性格,她早就來了。
是啊,我們也沒想到大姑不來的原因竟然是她壓根兒就不知道。
藺女士扶著大姑坐在我的床邊,護士小姐姐在進行最后的包扎。
大姑年逾六十,一生操勞鬢邊早已生出白發,印象中她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過。
她怔怔地看著我的傷口,手顫抖著伸過去卻又停在半空。
我看不到她的表情,但她瘦弱的后背在我看來是那么的孤寂落寞。
“你姑父有次下地干活被鋤頭劃了道大口子,縫了十幾針,他疼得嗷嗷叫了幾天,腳腫的走不了路…那我看著都心疼…”她失聲痛哭,說不盡的懊悔和自責,“你這得多疼啊…還是被咬的…嗚嗚嗚嗚嗚嗚嗚…”
她把臉埋進手里,至始至終都不敢面對我。
在一旁的姑父和肖澈肖凌兄妹倆也是止不住的抹眼淚。
“姑…我沒事…”我扯扯大姑的衣角,“別哭了,我看著心疼。”
她伸手抓住我的手,卻還是側坐著,不敢看我。
大姑是最傳統淳樸的女性,她心地太善良,不管遇到事情總會下意識的自我反思。
現在的她,只會覺得對不起我…
“藺藺,大姑對不起你,沒管教好自己的弟弟妹妹,我…沒法兒面對你…姑給你賠罪!”
說著她就要跪下來。
藺女士急忙攔住:“姐,你這是干什么!”
“我對不起藺藺,對不起你們娘兒仨啊!我沒臉叫你們,沒辦法跟死去的爹娘交待啊!”大姑是真的覺得這是她的錯,“是我沒當好這個大姐,是我縱容了他們…”
“姐,這跟你沒關系!事兒是他們干的,不是你能攔得住的。你看到現在他們不都瞞著你嗎?不要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,你做的已經夠多了!”藺女士把大姑扶到旁邊的小沙發上,給她倒了杯水。
“姐,這不是你的錯,他們還覺得你這個當姐的不向著他們呢。一家子兄弟姐妹,一個個的想著怎么瞞著你不讓你知道,到他們嘴里還說是為你好,什么話都讓他們說了,什么理都讓他們占了,哪有這樣的道理!”
“是啊,大姑,你才不需要道歉,更不需要自責,我是想告訴你又不敢告訴你,怕你擔心…”我也勸著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