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回來了。”她走到他面前,行禮之后,含笑著說。
司馬雋看著她,微微頷首:“不知夫人從何而來?”
“妾方才在佛堂中為你父親靈位上香,祈愿他保佑世子,賜福消災。”
司馬雋的眉頭動了一下。
“你父親”三字,讓他聽著很是不舒服。看似語重心長,卻是從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子口中說出來。
十七歲的人,懂什么為人父母,不過是故作深沉,要在他面前擺出庶母的架子罷了。
司馬雋將手中的巾子交給侍從,不緊不慢:“哦?聽人說,夫人自我離開之后就待在佛堂之中不出來,原來是一直在燒香。”
這話里的譏諷,孫微怎會聽不出來。
司馬雋不是輕信之人,從見到她到現在,不曾叫過一聲王妃或母親,可見他仍有疑慮,不過是因著太子的面子,才讓自己待在府里。她卻擺出繼妃給兒子操持的架勢,多少有些礙他的眼。
孫微神色從容:“也不盡然。今日先王的眾姬妾來拜見,我到堂上受了禮。除此之外,妾還抄了些經。你父親生前最喜歡《金剛經》,亦親手抄眷,可惜還未抄完就去了,只剩殘稿在佛堂之中。妾接著你父親遺墨續抄,只愿能成全其心愿。”
司馬雋淡淡道:“原來如此,夫人有心。”
這時,王府里的內侍來稟報,說早膳已經備好了。
司馬雋看了看孫微:“不知夫人可用過了晚膳。”
孫微道:“還不曾。”
司馬雋不多言,令人擺到堂上去,與孫微共膳。
論理,孫微是繼妃,司馬雋是繼子,對她該以母子之禮。
可到了堂上,司馬雋徑直坐到了上首,孫微的位置,則像是客人。
孫微并不計較,在下首坐下。
王府之中正在服喪,禁酒肉葷腥,呈上來的食物,皆是清淡的米粥和小菜。
孫微凈了手,提箸用膳。
司馬雋瞥了瞥她,只見她進食之態文雅,舉手投足,皆是京中貴眷風范,全然沒有偏鄙之地出身的人該有的那種禮數迥異的樣子。
越看越是違和。
“我受太子所托,向夫人道個謝。”司馬雋忽而道。
孫微抬眼,停下了筷子。
“不知太子謝何事?”
司馬雋道:“昨日在東宮同文殿,夫人曾說殿中的柱子有異樣。今天凌晨,那柱子就被旱雷擊中,起了大火。當下,同文殿已經化為灰燼。太子說,多虧夫人指點,他昨日下令封了同文殿,這才免于傷亡。”
孫微并無意外,但仍露出訝色,雙手合十念了聲佛:“如此,幸哉安哉,太子之福。”
司馬雋繼續道:“幸而夫人昨日湊巧出現在東宮,否則后果不堪設想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