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及,她為何突然被追殺?
今日太子突然給司馬雋傳來急信,說王妃恐怕被人攔截,令他去京口的碼頭接應。他到了碼頭,果真探得里頭有好些行蹤可疑之人。他此行隱秘,不宜打草驚蛇,于是先一步乘了小船,來截停這艨艟。
司馬雋看著孫微,燭光將那張臉描繪上些許柔和的影子,仿佛人畜無害。
他明知此人有問題,卻死活抓不住她的把柄。
而面對著她的時候,他又忍不住捫心自問,究竟是不是自己果真疑心病重了些,而她真是個有奇術的清白好人?
司馬雋治兵,向來不許沾扶乩巫蠱之類的邪術,也曾斬過幾個號稱刀槍不入,妄圖在軍中布道的神棍。他曾想,這魯氏大約不過此類,或許該讓她遇著歹人,自投羅網,他也就少了個煩惱。
可在得知她有危險的那一瞬,他卻沒有細想,馬上動身而來。
“不知世子從何而來?”孫微問,“這江上究竟出了何事?”
司馬雋卻不答話,倏而起身,徑直出了船廬。而后,他吩咐鄧廉調轉船頭,在后方一里的渡口靠岸。
沒多久,渡口到了。
這渡口是用作停舢舨用的,大船靠不了岸。眾人只能先換乘至司馬雋帶來的小船,再登上渡口。
船工拋下軟梯,垂到下方小船上。
夜里的風不小,江面上水波搖晃,那軟梯也不甚穩當。
司馬雋手下的人都是慣于水上行走的,不在話下。有的人甚至連軟梯也不用,輕輕松松躍到小船上。
司馬雋先一步下去,在小船上等著孫微下來。
孫微看著下方,卻有些為難。
她兩世都不曾見過這等陣仗,看著下方黑漆漆的江水,竟是有些發怵。
“攀著繩子便是,不必怕。”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。
司馬雋正仰頭看著她,用手將軟梯扶穩。
心頭莫名地定了些,孫微依言抓住軟梯上的繩子,一步一步往下走。
還沒落地,已經有人扶住她的胳膊。
司馬雋的氣力向來大,和上輩子一樣,手像鐵箍似的。
但莫名地讓人安心。
孫微借著他的力,終于將雙腳落在了小船上。但與艨艟相較,這小船上更是搖晃不堪。一個浪頭涌來,孫微站立不穩,驚呼一聲,反抓住司馬雋的手臂。
司馬雋低頭看著小臂那雙攥得緊緊的手,仿佛將要溺斃的人揪住一根浮木。
“夫人不是水性極好么?怎的連這點風浪也經不住。”他忽而問道。
孫微心頭咯噔一下。
“原本是好的。”孫微強自鎮定,“可自從在蒼梧的洪水之中,妾差點被淹死,就得了恐水之癥。尤其到了船上,晃一晃就心生恐懼。”
“哦,是么?”司馬雋淡淡道,也不知信是不信。
孫微眼見阿茹也從艨艟上下來,趕緊松開司馬雋,抓住阿茹。
小船離開艨艟,朝渡口而去。
孫微挨著阿茹坐在船上,只背對著司馬雋。但脊背上一直涼颼颼的,仿佛有人在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。
待得終于上岸,孫微心里頭總算松了一口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