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回到褚宅,孫微讓阿茹去歇息,自己卻坐到了堂上
“王妃不歇么?”阿茹問。
孫微只道過一會就去。
其實,她如何睡得著。
都督府里的兇險,她是知道的。縱然未卜先知,她也已經竭盡所能地化解危險,可誰也不知會出什么意外。
就怕功虧一簣,奔波一場只是徒勞,一切又回到了上輩子的模樣。而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只能困在這宅中等消息。
等待的過程實在教人坐立難安。孫微尋了幾本書來看,卻半個字也看不下。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,落在堂前;知了發出嗡嗡的鳴叫。宅子里好生安靜,可她半點困意也沒有,只得看著院中的景致發呆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忽而聽見外院隱約有說話聲。
孫微心頭一動。
從上輩子起,她就有從一堆雜亂的聲音里分辨出司馬雋的本事。她趕緊小跑出去,外頭不見人影,倒是管事迎面而來。
“世子回來了?”她忙問道。
“正是。”管事行禮答道,“世子是特地回來洗漱更衣的,回頭還要出門。他道是今日忙碌,夜里恐怕不能回來。”
孫微懸著的心,終是放下了一些。既是他還有工夫回來更衣,可見那邊是順利的,只不知情形究竟如何。
“世子為何特地回來更衣?”孫微又問道,“莫不是臨時有什么大事?”
“這……”管事猶豫片刻,訕訕道,“小人不敢胡謅,方才見世子的衣裳上有些血漬。”
孫微的目光定住。
“世子受傷了?”
“世子并未傳喚郎中,想來并非受傷。”
孫微安下心來,往司馬雋的院子而去。
天邊積了厚厚的烏云,殘存的陽光給鑲了道金邊。那金色的光零零落落地映在院子里,顯得暗處更暗,亮處更亮。
又是早晨經過的廊下,司馬雋又從那頭走來。
見他步伐利落,想必身上確實無傷。孫微松了口氣。
司馬雋看到孫微,頓住腳步。
那女子的笑意鍍上陽光殘余的金黃,煞是溫暖。
她步履輕盈地上前來,行了禮,問:“世子,今日一切可順利?”
司馬雋挪開目光,看了看庭院,道:“大約順利。夫人費心了。”
“順利就好。”孫微如釋重負,又道,“妾早晨給世子的護身符,世子可是一直帶著?”
看著那滿懷期待的臉,司馬雋又有了翻白眼的沖動。
他還真帶著。
起初,他早忘了那護身符,倒是方才更衣時掉了出來才察覺。可不知為何,他鬼使神差地又揣入了懷中。
可這是絕不可承認的,尤其是在這女子面前。
不然,又不知她要說出什么神神叨叨的話來,下回還不指定要再給他塞什么東西。
他不打算成全她的期待,依舊面無表情,只徑直前行。
“無足輕重的東西,帶著做甚?”他頭也不回,“我出去一趟。”
孫微看著他的背影,心中嘆口氣。
上輩子,他們相識的時候,跟現在也未相隔幾年。那時候,他事事皆是形象高大,孫微只有仰視的份,何嘗發現過,他的性子這么倔?像個故意與人作對的孩子。
“世子。”孫微喚道。
司馬雋停下步子,回頭看她。
“刀劍無眼,當心些。”
她的目光依舊溫柔,但已經不那樣讓他抗拒。
司馬雋“嗯”了一聲,繼續往前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