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卻不是威脅,妾是誠心相勸。有件舊事,不知王仆射是否還記得?”
孫微直視著王磡:“當年零陵王被貶為庶人后,太后曾對王仆射說過一番話。”
王磡怔了怔,微微變色。
當年,太后確實專程將王磡召到跟前,對他訓誡一番。
——“伯崖,零陵王緣何被貶為庶人,你我心知肚明。你有你的野心,你想當那千古一相,我不攔著你。你如今動的是張太妃的兒子,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可我丑話說在前頭,你若妄圖動我兒孫一根寒毛,我頭一個饒不了你!”
孫微問:“太子殿下和豫章王世子都是太后的親孫兒。王仆射先以太子取北府,如今又在豫章王府頭上動刀子,這些事情若是讓太后知曉了,當如何是好?”
王磡寒著一張臉,盯著孫微。
她是如何知曉那番話?太后說那話時,屏退了所有人,跟前分明只有他和長公主二人。
雖思緒起伏,王磡仍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魄。
他緩緩道:“誰人說某以太子取北府,誰人又道某再豫章王府頭上動刀子?”
“暫且無人。”孫微道,“可王仆射若執意與太子和世子作對,就不好說了。”
王磡心頭燃起一團怒火。
是他與司馬家的小兒作對?分明是那小兒不識好歹!
王磡握緊拳頭,才勉強穩住身體的怒火。
孫微仍不緊不慢地飲茶。
王磡此人,因著太后平步青云,卻也因著太后止步不前。他們看似一脈相承,卻在皇位的歸屬上南轅北轍。王磡想取司馬氏而代之,而太后卻只想停留在當下,讓這天下姓司馬,讓朝政姓王。兩頭都擁有,兩頭都不辜負。
所以王磡心中憋著一口氣,尤其是不得不對太子低頭時,他總是心不甘情不愿。
可縱然心不甘情不愿,他也得認這個現實。太子有太后當后盾,他若想越雷池一步,仍要想想捅破窗戶紙的后果。以太后在王家的聲望,就能讓王磡眾叛親離。他若想更進一步,恐怕還得等多年以后,將圣上和太后都熬死。
孫微放軟了語氣,道:“無論王仆射信或是不信,妾確實不知程將軍去了何處。只是有一事妾倒是可以告訴王仆射。程將軍確實在找過妾。他心知事情敗露,死期不遠,讓妾給他出個主意。妾只勸他回頭是岸。至于程將軍決定何去何從,妾確實不知。”
“程瑜找你出主意?”王磡冷笑,“程瑜堂堂北府代都督,怎會找王妃出主意?”
王磡到底是個體面人,不好意思講“婦人”二體說出口,可他的不屑溢于言表。
孫微道:“妾既然在王仆射跟前一錢不名,又有什么能耐知曉程將軍的去處呢?王仆射恐怕找錯人了。”
她說罷,便起身要走。
“慢著。”王磡忽而道,“某奉太子之命為陪審,疑心豫章王妃魯氏蓄意放走了前北府代都督程瑜。來人,將繼妃收押,等候審訊。”
“誰敢!”阿茹一腳撂倒方才制住她的護衛,奪過了彎刀,擋在孫微跟前。
“哪里來的刁奴?”王磡喝道,“留下王妃,其余人等,敢違抗著,殺無赦!”
話音剛落,外頭傳來個沉著的聲音。
“王仆射要動我豫章王府的人,跟我打過招呼么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