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為何突然要去尋陽?”
司馬雋擱下筆,抬頭看她:“去尋周太傅。”
孫微看著司馬雋,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,實則心亂如麻。
司馬雋坦然道:“我去見過萬壽郡主。夫人與郡主說的話,我都知曉了。”
孫微著實不曾料到司馬雋會來這一出。她飛速回想,這司馬雋每日總是借著巡海的由頭出海,想來就是哪一回,他去了玉洲。
她不言語,回身關上船廬的門,隔著案臺,在司馬雋對面坐下來。
“世子為何摻和此事?”
“想知道夫人在干什么。”
孫微露出個詫異的表情。
司馬雋徐徐道:“夫人才入府不久,可周遭的人都念著夫人的好,無不信賴夫人,就連太子也勸我莫要對夫人太過嚴苛。聽多了,我也會懷疑是否冤枉了夫人。可我每回問夫人,夫人總是以占卜問卦敷衍,不能令我信服。故而夫人突然去拜會萬壽郡主,我自是要探明的。”
司馬雋說話一向坦白。
但這一回,孫微覺得自己像一只被人拎到了后脖頸的貓。
“世子想說,妾背著世子做事,令世子更不信任了么?”
“我從來對夫人有疑慮,倒不會因得此事更信或是更不信。”司馬雋道,“不過我收到了這封信。”
他說罷,將一封信遞給孫微。
那正是司馬雋的手下從蒼梧寄來的。
信上說,他重新走訪了當初發現魯氏的船戶,而后收留的魯氏的漁戶和村子里的村民,他們所言均與魯氏所說的無異。他甚至還出重金引誘他們說出內情,可那些村民頗為惶恐,不知何為內情。最后,派去的人拿出了孫微的肖像,船戶和漁戶皆一口咬定,這就是那日死里逃生的女子。
孫微沒想到司馬雋在背后還做了這么多的事,一時無話可說。
“世子果真心細如發。”孫微語帶譏諷,邊說著邊把信放在案上,“還有什么事妾不知道的么?”
“沒了。”司馬雋道,“領兵用兵,最防細作,尤其不可將底細不明之人放在身邊。這是我多年的習慣,還請夫人見諒。”
孫微面無表情:“聽世子這么說,妾著實松了一口氣。”
司馬雋將信收起,道:“我便再問一次,夫人之所求,究竟是什么?”
孫微坦然道:“無論世子問多少次,妾還是一樣的話。妾盼著在豫章王府終老,也會傾盡所能,保世子一生順遂。”
司馬雋打量她片刻,說:“雖然夫人那家學仍教我迷惑不解,但我會相信夫人。夫人所求,我允了。”
那目光深深,孫微的心底似被什么觸了一下。
上輩子,她對他說,自己喜歡他的時候。
他也是這樣看著自己,坦然而無疑慮。
——“孤若說,允了此事呢?”
孫微也望著他,少頃,笑了笑:“多謝世子。”
船廬的窗戶被風吹動,她的目光似在浮動,如溫柔的水波。
司馬雋看向案上,繼續寫字:“我要說的說完了,夫人可有話要問?”
“有。”孫微忙道,“世子為何要替萬壽郡主去尋周太傅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