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雋不緊不慢地說著話,望著夕陽,又深吸了一口氣。
似乎還是有些不同。
譬如,他似乎聞到了一股花香。
不知道是江岸上的飄來的,還是身邊人的。
沁人心脾。
——
入夜之后,船緩緩靠岸。
一行人落腳在石城縣。
船上雖有床榻,但周太傅仍有重病在身,在船上不能安睡。
于是司馬雋令鄧廉上岸先行上岸,尋了處驛館落腳。
司馬雋常年往返于江州和建康,在石城落腳的時候也不少。這地方的驛館雖小,但布置周全,可舒適安歇。
非常時候也不能過于講究。
下船時候,孫微與周昶再度打了照面。
她笑著迎了上去。可周昶卻擺了張冷臉,扭頭就走。
孫微不惱,大聲提醒:“天黑路滑,太傅走慢些。”
遙遙聽見一聲響亮而刻意的“哼”。
“這老叟好大的脾性。”阿茹說,“莫不是病好了?”
孫微往馬車上去,卻見萬壽郡主正看著這邊,若有所思。
“別亂說話。”孫微低聲道,說罷,朝郡主笑了笑,上馬車去。
司馬雋原本不想張揚,進城之后歇宿一晚,明日一早就離開。不料,還是驚動了縣令。
才入城,縣令親自來迎接。
“下官備了宴席,為世子接風洗塵。”縣令恭敬地說。
石城縣令雖并非司馬雋屬官,但豫章王在時,向來對江州恭敬,無論豫章王還是司馬雋這個世子,每回路過,必定親自迎來送往。
司馬雋道:“縣令不必勞煩。我重孝在身,不便赴宴。”
縣令忙道:“下官備下的都是素菜,絕無葷腥,還請世子切莫嫌棄。”
眼看著這縣令大有糾纏下去的勢頭,旁邊卻停了輛馬車。
“世子。”孫微的聲音隱約透了出來。
司馬雋靠在馬車窗邊,問:“夫人有何吩咐?”
“晚膳之后,妾和世子還要為先王誦經供奉,處所可備下了?”
她的聲音不大,卻堪堪入耳。
哪來什么誦經供奉?司馬雋當即明白了孫微在替他推辭。
“這……”司馬雋順勢配合,面露難色。
馬車里的人輕輕嘆息:“這是太后吩咐的事。禮不可廢,先王過世才不到半年,世子不可怠惰。”
“夫人教訓的是。”
司馬雋說罷,看向縣令。
縣令旋即明白這馬車里的人是誰,又聽到太后二字,忙道:“在下明白,在下明白。世子既然不便,下官不敢叨擾!”
隨后,他卻又露出為難之色,低聲道:“只是下官還有一事,想請世子到官邸中商議,不知……”
司馬雋沒有推卻。
他裝模作樣地跟鄧廉吩咐起誦經供奉事宜,而后假裝與孫微回話,在她窗邊低聲道:“多謝解圍。”
孫微輕咳一聲:“世子早些回來。”
司馬雋應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