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雋的腦海里,再度響起了周昶的話。
他注視著孫微,只覺心情復雜。
這女子,從頭至今,都如同隔著一層紗,讓他摸不透。
“如此,夫人以為,先太子妃之死,可與王磡有關?”
孫微搖頭:“此事真相如何,并不重要。死人不會說話,只要桓氏有手段,自會得到想要的東西。”
司馬雋沉吟片刻,眉間微微舒展。
“多謝夫人解惑。”他說。
這話,聽上去頗是誠摯。
孫微看了司馬雋一眼,總覺得今日的司馬雋,和昨日似乎不是同一人。昨日,他可是會因為自己不讓他闖太后宮,就指責她不信任他的人。
隔了一夜,這仇似乎就過去了。
莫不是應了那句,母子哪有隔夜仇……心里一個聲音冒出來。
孫微不由一陣惡寒。
“世子客氣。”孫微隨即道,“聽聞世子昨夜令人送了羹湯來,妾甚是感激。”
司馬雋似乎怔了怔。
“什么羹湯。”他淡淡道,“想來是曹松送的,不是我。”
說個謊也這般費勁。
孫微點頭:“哦,是么。”
司馬雋看她一眼,又若無其事地望向門外:“池居的廚子,做羹湯確實手藝最好。夫人日后的羹湯,讓這邊來做便是。”
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孫微想,他定然是方才聽了自己的一番真知灼見,終于幡然悔悟,反省先前的傲慢,有意彌補了。
既是如此,她當然也不能太不饒人。
她笑了笑:“多謝世子。”
——
太后今年的生辰逢了整數,宮中大行操辦。壽辰當日,連京城之中也熱鬧了起來。
只有豫章王府因著守孝,安靜如故。
孫微的梧風院里,卻頗為忙碌,阿茹領著下人們開始收拾前往尋陽的行囊。
孫微收拾著自己的隨身細軟,還在思量著將來的事,忽而聽內侍稟報,說常陽侯府上的閨秀來了,要求見王妃。
她看了看拜帖,看到名諱上的“芙”字。
“快快有請。”孫微道。
上輩子,孫微不曾見過謝芙本人。當年,她隨家人到建康投靠長房時,謝芙已經過世兩年。倒是她與褚越的故事傳得可歌可泣,讓孫微也知曉得一清二楚。
孫微更了衣,到了梧風院的前堂。只見內侍引著一名身形婀娜的女子進來,甫一照面,便盈盈行禮。
“妾謝氏,拜見王妃。”
“謝女君不必多禮。”孫微上前,親自將謝芙攙起。
她打量著謝芙,只見這女子與上輩子的傳言所述有些不一樣。在那傳言之中,她雖是烈女,但未婚有孕,終是落下些詬病。所以在有些話本里,她美艷無雙,讓褚越這樣家風嚴謹的大將軍也如同干柴遇了烈火,顧不得節操。
當然,在司馬雋這樣的熟人眼里,褚越本來就沒有多少節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