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亭子里,孫微一面拍打身上的雪,一面往后看。
阿茹和鄧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,竟是沒有跟來。此間除了她和司馬雋,一個鬼影也沒有。
孫微轉頭,只見司馬雋正拍著肩頭上的雪花。
他的頭上沒有戴風帽,頭發上也落了一層雪。
孫微將袖中的巾子拿出來,遞給他。
司馬雋卻不接:“行伍之人,這點雪不算什么。”
孫微只得收回來。
外頭的風雪變得愈加大,二人站在亭子里,竟是一時被困住。
誰也沒有說話。
孫微攏了攏風帽和披風,看司馬雋一眼,發現他也看著她。
而后,他轉開眼睛,似乎在欣賞暮色中呼嘯的狂風。
“鄧司馬他們不知去了何處。”
過了一會,孫微道。
司馬雋沒有答話,忽而問道:夫人怕我么?”
孫微愣了一下,道:“世子有甚好怕的?”
司馬雋沒答話,仍望著外頭。少頃,他回過頭來,看著她。
“我有話想問夫人。”
“什么話?”
“于夫人而言,我是夫人的什么人?”
心頭似乎被什么觸了一下。
“家人。”孫微答道。
司馬雋不置可否。
“這話,前陣子太傅曾問過我,我亦是這般回答。”他說。
“是么。”孫微道。
“可我細想之下,又覺得這回答欠妥。夫人果然是我的家人么?說是母親,夫人比我還小三歲,我這輩子也不會認……”
“如此,世子便拿妾當姊妹如何?”孫微忽而打斷他,“妾也從不拿世子當繼子,既然是一家人,那么視若兄弟姊妹也未嘗不可。”
司馬雋看著她,正要說話,遠處傳來了呼喊的聲音。
二人望去,見是阿茹和鄧廉領著一眾內侍宮人跑了過來。
“他們來了。”孫微忙轉開話頭,露出欣慰之色,“到底是不曾將我等忘了。”
司馬雋看著她,沒有言語。
“我明日一早就走。”他說,“就此別過,夫人務必保重。”
孫微很是詫異。
“世子不是說今夜要留在宮中?”
“我又改主意了。”
孫微:“……”
“田瑛之事,若是棘手,便暫且擱置,等我過陣子再回來收拾。”司馬雋道。
那說話的神色,很是公事公辦。
“不棘手。”孫微答道,“妾會小心處置。世子安心收拾會稽,開春之后,海邊也會變得不平靜,那里的麻煩也江州大得多。”
司馬雋“嗯”了一聲。
說話間,鄧廉等人已經到了跟前。
“世子!王妃!”他氣喘吁吁,“臣等方才去張羅晚膳之事,不料風雪突然大了。世子王妃可凍著了?”
“不妨事。”司馬雋道,“去備馬,今夜我還去大營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