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廉訕了訕,不由想起司馬雋的原話。
——“若那倔驢犯倔,便強行將她帶走。”
“天無絕人之路。”只聽孫微道,“還未到絕境,鄧司馬尚不必思量后路。”
鄧廉急道:“王妃若真要去見百官,一旦有個三長兩短,豈非也是讓賊人得意?”
孫微思量片刻,問:“你說你能送我出城?”
鄧廉以為她想通了,忙道:“西北角的宮門可出去,不遠就是潞城門,臨近碼頭。王妃可在那里登船離開。”
“誰說我要離開?”孫微道,“從潞城門去湓城,有多遠?”
鄧廉愕然,與阿茹不約而同道:“王妃要去湓城?”
“不破不立。”孫微道,“既然見也不是,不見也不是,那此處絕非久留之地。姚蓉這棋局,命門就在湓城,我等自當沖其要害而去。”
聽得這話,二人的眼睛皆亮起。
“說的是,”鄧廉興奮道,“王妃打算如何行事?”
“統帥湓城的三千兵馬的是湓城尉,崔泮就算騙得個湓城司馬之職,他上頭也還有人。就算他手中有田瑛,也仍有轉機。”
臨走前,孫微令人替傅誠一家斂尸,并喚來余寬,讓他跟著一道走。
余寬婉拒:“這尋陽宮是先王留下的,臣一步也不會離開。”
孫微聽了,心里頭不是滋味。
“宮外百官要尋的是我,我不在,他們難保不會為難總管。”
余寬笑了笑,道:“臣在尋陽過了一輩子,無人不識。臣這老朽之軀,于任何人都無用,他們不會拿臣怎么樣。王妃寬心去吧,臣自有主張。”
孫微見他這么說,只得道:“望總管保重。”
“臣明白,”余寬道,“臣在宮中,等著王妃回來。”
孫微想了想,又叮囑道:“若別人問起我的去向,總管只說不知,也切莫爭辯,一切等世子回來再做計較。”
“世子要回來了?”余寬神色一振。
孫微只覺心頭苦澀。
她也不知司馬雋何時收到信,何時回來。但他是江州之主,搬出他的名號,總有些用處。
“世子就在路上。余總管也知曉,他向來雷厲風行,不日就到尋陽。”
余寬應下,向孫微一禮。
離去之前,孫微令人打開宮門,放出豫章王繼妃逃走的消息。
“何必說逃走?真難聽。”阿茹撇了撇嘴,“那姚蓉聽了,不知得有多高興。”
“就讓她高興高興。”孫微不以為然,“回頭再讓她加倍奉還。”
孫微把桓修也帶了出來。
畢竟姚蓉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傅誠全家,難保她不會讓桓修也正好死在尋陽宮。
孫微讓鄧廉在碼頭替桓修租了船,并派了幾個護衛,護送桓修回荊州。
“你不親自送我回去么?”桓修說話有氣無力,仍在挖苦,“不怕我還是死在了江州地界?”
“妾自身難保,若公子執意給妾添亂,妾也就受著了。”孫微坦然道,“只是活一世不容易,公子只要還能多活一日,便好好活著吧。回到家中,安安靜靜地去,不好么?”
“安安靜靜地去?”桓修露出一抹苦笑,卻沒有再說話。
“我走了。”他轉身上船,對孫微擺擺手。
“公子的愿望究竟是什么?”孫微突然問。